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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成反派的恶毒后妈,系统要求我不崩人设,我看着五岁挑食的小豆丁,恶狠狠的将他手里的牛奶换成了苦瓜汁,从此他不挑食了

发布日期:2025-12-06 04:36    点击次数:67

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
1

我死的那天,系统突然冒出来跟我说:“给你一次重活的机会,穿越成反派的恶毒后妈,活下去。”

我当时就懵了。

“等等,什么反派?什么后妈?”

“薛煜,五岁,未来男主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,而你——是他亲爹娶回来的那个‘温柔贤惠’实则心狠手辣的继母。”

我翻了个白眼,“所以我的任务是……继续当个坏人?”

“没错,但有个条件——不能崩人设。只要你还维持‘恶毒后妈’的形象,就能一直活着。一旦心软,系统立刻回收权限,你魂飞魄散。”

得,这不是逼着我演戏嘛。

可问题是,我这辈子连只鸡都没杀过,哪知道怎么当恶毒后妈啊?

思来想去,干脆简单粗暴点理解:让他不痛快,就是我的KPI。

于是,我踩着高跟鞋走进客厅的时候,一眼就看见那个小豆丁乖乖坐在沙发上,捧着牛奶杯,小口小口地喝着,嘴角还沾了一圈奶沫,像长了白胡子似的,可爱得让人想捏脸。

我走过去,二话不说,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,转头递给站在一旁的保姆。

“这牛奶倒了,给他换苦瓜汁,越苦越好。”

保姆愣了一下,眼神飘忽地看着我,又看看孩子,欲言又止。

“愣着干嘛?照做啊。”我挑眉,语气冷了几分。

薛煜呆住了,小嘴微张,眼睛瞪得圆溜溜的,像是第一次见我发疯。

他怯生生地抬头看我,嘴唇动了动,却没敢出声。

也是,原主这半年可不是吃素的。

自从发现他爸薛承礼经常不回家,这女人就开始变脸。

表面温柔体贴,背地里各种手段轮番上阵——饭菜里少盐少油说是“养生”,半夜锁他房间门说是“防止着凉”,摔碎花瓶反咬他弄坏,还得跪着认错。

小孩告状?行啊,告完回来惩罚加倍。

久而久之,薛煜连哭都不敢大声,只会缩在角落里,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你看,像只被雨淋透的小狗。

而现在,我得把这套操作延续下去,还得加点新花样。

不一会儿,保姆端来一杯绿油油的苦瓜汁,冒着寒气,一看就冰得刺牙。

我接过杯子,蹲下来,和他对视。

“喝光。”我说,声音不高,但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。

薛煜低头看着那杯绿色液体,小脸瞬间皱成一团,鼻子都快挤歪了。

他下意识吐了吐舌头,像是光闻味道就已经受不了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——太萌了!

这小表情,这小动作,谁能顶得住啊!

要不是系统在头顶悬着刀,我真想揉揉他的脑袋说“宝贝别怕”。

但我不能。

我只能冷笑一声,把杯子往前一推:“怎么?耳朵聋了?我说——喝——光!”

他抖了一下,手指紧紧抠住沙发边缘,眼眶慢慢红了,却还是伸手接过杯子,颤巍巍地凑到嘴边。

第一口下去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眉头狠狠拧在一起,小脸涨得通红,喉咙滚动了几下,硬是咽了下去。

“呕……”他猛地偏头,差点吐出来,强忍着没失态。

我冷笑:“这才刚开始,以后每天一杯,养成习惯就好了。”

他终于忍不住,抬起头,眼泪汪汪地瞪着我,声音细得像蚊子哼:“……为什么?”

我心头一震。

这是他第一次敢问我为什么。

但我不能心软。

“因为你爸不在家,没人管你,那就只能我来教你做人。”我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“从今天起,甜的、软的、暖的,统统没有。你要学会吃苦,懂吗?”

他怔怔地看着我,嘴唇微微发抖,一句话没说,只是低着头,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那杯苦瓜汁,每咽一口,肩膀都轻轻颤一下。

我转身走开,手却悄悄攥紧了裙角。

操,这比我自己喝还难受。

可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:【人设稳固度+5%,当前稳定值:68%】

我深吸一口气,靠在墙边,闭了闭眼。

看来,这场戏,还得继续演下去。

只是不知道,到底是我在折磨他,还是这具身体、这个身份,正在一点点把我变成真正的恶人。

2

吃过早饭,阳光刚爬上客厅的落地窗,金灿灿地洒在大理石地板上。保姆站在玄关处,手里拎着薛煜的小书包,轻声催他:“小少爷,该出门啦,再晚一会儿路上堵车。”

我靠在餐桌边,嘴里咬着一片烤得焦香的吐司,目光却落在薛煜身上——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
这孩子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卡通T恤,袖口还磨出了毛边,裤子也是那种超市里十块钱三条的廉价货。脚上的小运动鞋鞋底都快磨平了,走起路来“啪嗒啪嗒”响。

“等等。”我抬手拦住他们,声音冷了几分,“这身衣服哪儿来的?”

保姆愣了一下,赶紧解释:“是……是夫人之前交代过的,说小孩子不能太讲究穿着,要朴素一点,培养节俭的习惯。”

我差点笑出声。原主还真是够“用心良苦”的啊,表面打着“教育”的旗号,背地里却想用这种手段让薛煜从小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。

啧,打压自尊、制造自卑,再一点点侵蚀他的自信——阴险得我都想给她鼓掌了。

可她忘了,现在才四岁的小孩,哪懂什么贫富差距?他们最怕的是被孤立,是没人一起玩,是老师不喜欢自己,是其他小朋友指着他说:“你穿得好像捡垃圾的。”

想到这儿,我心里那股火“噌”地就窜上来了。

“换掉。”我直接下令,语气不容反驳,“去衣柜最里面那排,把那套深蓝色小西服拿出来,还有配套的小皮鞋和领结。”

保姆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又不敢说。

“怎么?听不懂人话?”我挑眉看她,“还是说你想让我亲自去翻?”

她立刻低头:“不不不,我这就去拿!”

五分钟不到,薛煜已经被重新打扮好了。深蓝细纹小西装笔挺合身,白色衬衫领口干净利落,配上酒红色的小领结,整个人像从童装画报里走出来的贵气小王子。头发也用定型水轻轻压了压,额前几缕软乎乎的黑发微微翘着,可爱得让人想捏脸。

我满意地点点头,转身拨通司机电话:“老李,把库里那辆宾利慕尚开出来,车牌给我遮一半,别太低调,但也别太招摇——重点是要让所有人一眼记住是谁家的车。”

挂了电话,我看向站在镜子前有点局促的小家伙。

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,小手悄悄摸了摸领结,声音小小的:“这……会不会太贵了?幼儿园同学都没这么穿……”

我走过去,单膝蹲下,平视着他那双清澈又带着点不安的眼睛,勾唇一笑:“所以呢?别人不穿,你就不能穿了?”

“可是……妈妈以前说,不能炫耀,不然会被讨厌……”

“呵。”我冷笑一声,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,“以前那个‘妈妈’脑子有病,你现在不用听她的了。”

他眨眨眼,似乎没反应过来。

我又凑近一点,故意压低声音,像个反派一样阴森森地说:“而且你知道吗?我现在特别坏——坏到巴不得全世界都盯着你看。”

他吓得往后缩了半步,大眼睛睁得圆圆的。

我趁机扑上去,在他粉嫩的小脸蛋上“吧唧”亲了一口。

“啊!”他猛地捂住脸,像是被烫到似的,“你干嘛!”

“叫妈妈。”我咧嘴一笑,眼神危险,“不然下午放学,我亲自去你们班门口堵你,当着全班小朋友的面,抱着你转三圈再亲十下。”

“你疯了!”他涨红了脸,声音都抖了,“我才不要叫!你又不是我妈!”

“哦?”我歪头,笑容更深,“那你告诉我,谁每天给你做饭?谁给你买新衣服?谁让你坐百万豪车上学?嗯?”

他语塞,嘴唇抿成一条线,眼眶微微泛红,却倔强地不肯低头。

我看着他这副模样,心里竟有点发酸。

半年前他刚来我家时,一句话不说,整天缩在角落里发呆。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内向,后来才知道,原主对他多冷漠——动不动就罚站,吃饭不准上桌,犯错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。

而现在,哪怕我只是装坏,他也本能地害怕、抗拒。

可正因为这样,我才更要让他变得耀眼。

这个世界从不会温柔对待弱者。既然他已经没了亲生父母,那就由我来替他披上铠甲。

“行,你不叫也行。”我站起身,拍拍手,“但从今天开始,你每天都要穿最帅的衣服,坐最拉风的车,吃最好的午餐盒。你要让他们所有人都记住——薛煜,不是好欺负的。”

他怔怔地看着我,眼里闪过一丝茫然,又夹杂着一点点……说不清的情绪。

就在这时,司机在外面按了下车喇叭。

“走吧。”我推他一把,语气轻松下来,“车到了,咱们去炸翻整个幼儿园。”

他迟疑地迈步,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:“你……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?明明你也不喜欢我。”

我顿了顿,回过头,冲他眨了眨眼:“因为我坏啊,坏人最喜欢干坏事了——比如,让你变成全校最受欢迎的小朋友。”

他愣住,嘴巴微张,半天说不出话。

我哈哈大笑,顺手揉乱他的头发:“快滚去上学,小少爷!记得中午多吃点肉,别给咱家丢脸!”

车门关上的那一刻,我站在阳台上往下望,看着那辆银灰色宾利缓缓驶出庭院,后座上的小身影挺直了背,虽然依旧沉默,但肩膀不再佝偻。

我点了根烟,深深吸了一口。

原主想让他卑微地活着?

呵,那我偏要他活得嚣张跋扈、不可一世。

仇富?来啊,尽管仇。

反正从今往后,薛煜走到哪儿,都是人群中最亮的那一个。

3

薛煜一背上书包,蹦蹦跳跳地坐上保姆车去上学,我站在别墅门口的罗马柱旁,吹着清晨带点凉意的风,忽然觉得这偌大的房子空得有点吓人。

“啧,又开始了。”我懒洋洋地转身,拖鞋啪嗒啪嗒踩在大理石地面上,声音清脆得像是在提醒我:你又一个人了。

客厅大得能开小型演唱会,水晶吊灯亮得晃眼,可除了我,连个喘气的都没有。薛承礼?那家伙估计正在哪个跨国项目现场谈笑风生,根本不会记得这栋房子里还有个‘合法妻子’在替他照顾儿子。

我往沙发上一瘫,拿起手机刷了会儿购物APP,手指滑过一款限量版爱马龙包包,心里冷笑:“三百万一个月,就当我是高级保姆外加情绪稳定器?”

“系统?”我对着空气轻声喊。

【宿主,我在。】机械音立刻响起,冷静得像隔壁AI客服。

“你说,我这个‘恶毒后妈’的人设,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才算完?”我翻了个白眼,“天天板着脸训孩子,吃饭不能笑,说话不能温柔,连给他夹个鸡腿我都得先掂量会不会显得太慈祥——这也太反人类了吧!”

【根据原剧情设定,关键节点是薛煜高考志愿被篡改事件。此行为将直接导致他被迫出国,在异国遭遇绑架、虐待等一系列黑化转折。】系统顿了顿,【因此,您目前的人设稳定性必须维持至少十三年。】

“十三年?!”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,“我今年才二十六!这意味着我要装坏女人装到快四十?!我图什么啊我?”

【您每月有三百万生活费,名下两套市中心豪宅,外加无限额度黑卡一张。】系统淡淡补充,【理论上,您已实现财务自由。】

“可精神不自由啊!”我抓起抱枕往地上一摔,“你知道每天看着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孩,心里明明想对他好,嘴上却得说‘作业写不完别吃饭’是什么感觉吗?我都快人格分裂了!”

【建议宿主进行情绪疏导。过度压抑可能影响任务执行稳定性。】

我翻了个白眼:“疏导?怎么疏导?跟薛承礼哭诉说我其实是个好人?他信吗?人家娶我就是为了找个能镇住孩子的‘工具人妈妈’,温柔体贴的早打发去当小三了。”

说着,我突然灵光一闪,眼睛一亮:“等等……既然钱这么多,我又不能表现得太快乐……那我干嘛不‘痛苦地挥霍’?”

【?】

“听好了,”我坐直身体,语气兴奋,“我要开始一场‘表面堕落、实则疗愈’的购物计划。买最贵的包,穿最闪的裙子,订最远的旅行——但每花一笔钱,我就得当着薛煜的面叹气:‘唉,这个家真让人累,只有花钱才能缓解我的压力。’”

【……逻辑成立。符合人设崩塌风险规避原则。】

“那就对了!”我一拍大腿,立马打开平板,“先来十只限量款香奈儿,再订下周去冰岛看极光的行程——记得选最贵的酒店,最好窗外就是火山,越荒凉越显我内心空虚。”

“宿主,您真的打算把‘恶毒后妈’演成时尚灾难片女主?”系统难得带了点调侃。

“不然呢?”我挑眉一笑,“反正钱不是我赚的,痛苦也不是假的。既然要演,那就演到位——让全城名媛都传:薛家太太疯了,一天花五十万治心病。”

话音刚落,手机叮的一声,银行提示入账三百万。

我盯着屏幕,轻笑出声:“薛承礼啊薛承礼,你以为钱能买来我对儿子的‘善待’,可你不知道——真正被腐蚀的,是我自己。”

窗外阳光正好,照在泳池边那双全新的Gucci凉鞋上,闪得刺眼。

而这,只是第十三年恶毒生活的第一天。

4

天色刚刚暗下来,像是被谁轻轻拉上了一层灰蓝色的薄纱。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,映在幼儿园门口那条铺着鹅卵石的小道上,泛着暖黄的光。我坐在车里,手搭在方向盘上,指尖轻轻敲着,像在打拍子,也像在给自己鼓劲。

“今天一定要让他怕我。”我对着后视镜扯了扯嘴角,妆容精致,眼神却带着点故意的冷意。早晨薛煜出门的时候,连个招呼都没打,书包甩肩上就走了,背影倔得像个小刺猬。行啊,你不把我当妈,那我就演到底——后妈的威严,今晚必须立住。

车子熄了火,我看了眼表:五点五十八。准时。我特意没提前到,就是要等他以为没人来接,心里慌、眼里急,最好能红了眼眶。可就在这个时候,教学楼的门开了,老师领着一群小豆丁叽叽喳喳地走出来,像一群刚出笼的小麻雀。

我靠在座椅上,没动,打算再等等。结果下一秒,几个小孩围住了薛煜,声音嗡嗡地传过来。

「薛煜!你妈妈今天来吗?」

「他说他妈妈是开豪车的,穿高跟鞋,是不是真的啊?」

「骗人!我看见他妈妈是那个扫地的阿姨!」

「就是就是,他还说保姆是他家请的客人,太假了吧!」

薛煜低着头,小手攥紧了书包带,一句话不说。那群孩子却越起劲,开始手拉手围着他转圈,嘴里还唱起了幼稚的儿歌:

「撒谎精,撒谎精,妈妈不是亲妈妈~」

我眉头一皱,心猛地揪了一下。但马上又压下去——不行,我是来吓他的,不是来心疼他的。

推开车门,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我大步走过去,声音拔高:“喂!你们几个小屁孩,还不回家?家长不要你们了是吧?一个个在这演什么儿童剧呢?”

孩子们吓了一跳,齐刷刷回头。我一把把薛煜拽到身后,像护崽的母狼,眼神凶巴巴地扫过去:“谁准你们欺负人的?有病啊?”

一个小胖子叉腰:“你谁啊?撒谎精的姐姐吗?”

我一愣,差点笑出声。这称呼……还挺亲切?但我立刻板起脸:“姐姐?我可是他亲妈!懂不懂什么叫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?啊?”

“不可能!”扎马尾的小女孩翻了个白眼,“薛煜亲口说的,他妈妈是个保姆,穿蓝围裙,天天拖地!你还说她不是你妈!”

我冷笑一声,弯下腰,直视她的眼睛:“哦?所以你们就凭他一句话,就认定他是撒谎精?那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吗?”

几个孩子面面相觑,没人说话。

我站直身子,语气一沉:“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,我儿子每天回家有专人接送、有私人厨师做饭、周末去马场骑马。我说低调点,他才不得已编了个‘保姆妈妈’的借口。怎么,嫉妒了?”

空气安静了两秒。

然后,小胖子弱弱地问:“……那你真是他妈妈?”

“不然呢?”我扬了扬手机,屏幕上正好是张我和薛煜爸的合照,“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我老公,薛氏集团董事长,薛明远。”

孩子们眼睛都直了,连退三步,小声嘀咕:“完了完了,真惹到富婆了……”

“快跑!”一声喊,他们像炸窝的蚂蚁,四散奔逃。

我这才松了口气,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薛煜。

他仰着头,大眼睛湿漉漉的,像夜里闪着光的湖面。小手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角,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:

“……谢谢你,来接我。”

我一怔。

不是应该吓得发抖、躲着我不敢说话吗?怎么反倒……谢我?

“谢什么?”我挑眉,“我不是说了要来的吗?说到做到,这是基本信用。”

他低头,脚尖蹭着地面:“以前……没人来接过我。爸爸忙,阿姨说她没空。有时候我等到天黑,保安叔叔才送我回家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,突然有点难受。

但我不能表现出来。于是清了清嗓子,故作凶狠地说:“以后不许自己乱等!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一个人杵在门口,我就把你锁在车库写一百遍‘我不乖’!”

他眨眨眼,忽然笑了,小声嘟囔:“……你明明不是坏人。”

“谁说的!”我瞪他,“我最坏了!明天开始,早餐只给你吃白粥配咸菜,零花钱全部没收,游戏机砸了,漫画书烧了——”

“别别别!”他一下子急了,抱着书包往后退,“我错了我错了!妈妈我再也不敢了!”

我愣住。

“……你叫我什么?”

“妈……妈妈?”他试探地看着我,脸有点红,“可以吗?”

我没说话,喉咙突然有点堵。

半晌,我才哼了一声,转身往车边走:“叫了也没用,明天照样吃咸菜。”

但他已经蹦蹦跳跳地跟上来,小手偷偷牵住了我的衣角。

我低头看了眼那只小手,没甩开。

夜风轻轻吹过,幼儿园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。远处城市的灯火一片璀璨,而我身边这个曾经对我充满敌意的小男孩,正一点点,往我心口钻。

或许……恶毒后妈这条路,走得有点偏了。

但好像,也不错。

5

大概是我那套“立规矩”的操作真奏效了。

回家后的薛煜,简直乖得不像话,跟换了个人似的。以前他可是能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,一边啃薯片一边跟我顶嘴的小祖宗,现在呢?一进门就主动帮我拎包,还把拖鞋摆得整整齐齐,站我旁边眼巴巴地等我换鞋,活像个训练有素的贴心小管家。

“哥,你累不累?”他仰头问我,声音软得不像话。

“嗯。”我随口应了一声,往客厅走。

他立马小跑跟上,还伸手轻轻捶我肩膀,“我给你按按?”

我挑眉看了他一眼:“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”

他嘿嘿一笑,露出两颗小虎牙:“哪能啊,这不是看你今天特别帅嘛。”

我嗤笑:“油嘴滑舌。”但也没推开他,任由他在我肩上揉捏。

晚饭是虾,红彤彤一大盘,热气腾腾。

他抢在我前面坐到我旁边,拿起一只虾就开始剥。动作不算利索,但挺认真,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也不停。

“喏,给你。”他把剥好的虾肉放进我碗里,还特意用纸巾擦了手,“我洗手了的,真的!”

我夹起来尝了一口,鲜甜弹牙,确实不错。

“嗯,剥得可以,奖励你——再剥十个。”

他嘴角一抽,眼神都快裂开了:“哥……这也算奖励?”

“怎么,嫌多?”我眯眼看他。

他立刻低头,小声嘀咕:“不多不多,为哥服务,荣幸之至。”

我忍不住笑出声,筷子轻敲他脑门:“少贫。”

到最后我实在吃不下,碗里堆成小山。

他眼巴巴看着,咽了口口水:“那个……剩的我能吃吗?”

“赏你了。”我摆摆手。

他立马像只捡到骨头的小狗,开心地扒拉起剩下的虾,边吃边嘟囔:“哥你太浪费了,这都是钱啊。”

我睨他:“刚才不是还挺乐意剥的?”

他眨眨眼:“那不一样,剥给你吃,值。”

饭后我靠在沙发刷手机,他坐旁边玩九连环,手指灵巧地绕来绕去,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。

我瞥他一眼,突然起身:“过来。”

“干嘛?”他抬头,一脸无辜。

“试衣服。”我从房间里拎出十八个购物袋,哗啦一声全倒在地毯上。

他瞪大眼:“这么多?!”

“嗯,新买的,一个都不能少。”我抱臂冷笑,“快点,别磨蹭。”

他一开始还挺兴奋,拆袋子、换衣服,穿上海蓝色小企鹅连体睡衣时还转了个圈:“怎么样?萌不萌?”

我面无表情:“萌个鬼,下一件。”

他瘪嘴,乖乖脱掉换上黄色小鸭子款,又蹦跶两下:“这个更可爱吧?”

“可爱个屁,换。”

就这样,小蜜蜂、小恐龙、小怪兽……一套接一套,他从元气满满试到眼神涣散。

终于,他穿着绿色小恐龙外套,站在镜子前,声音都带了颤:“哥……求求了,我试不动了……真的……”

我翘着二郎腿嗑瓜子:“可还有小章鱼、小火箭、小外星人没试呢。”

他猛地抬头,眼眶都红了:“哥!你这是虐待儿童!”

“谁让你上次偷改我手机密码?”我慢悠悠道,“这叫因果报应。”

“那是因为你总用家长权限删我游戏啊!”他委屈巴巴。

“所以?”我挑眉,“你就给我设了个‘我是猪’的密码?”

他瞬间语塞,脸涨得通红:“……我以为你会改掉……”

空气安静了几秒。

我忽然笑出声:“行了,最后一个,小火箭,试完收工。”

他像听到赦令,飞快换上,还硬撑着比了个“耶”的手势。

我拍照存证,顺手发朋友圈,配文:【家有萌宠,今日试衣日,收获快乐无数。】

五分钟后,薛煜扑过来抢手机:“删了!不准发!”

我单手把他拦开:“晚了,点赞破百了。”

他哀嚎一声,倒进沙发里:“完了,明天全校都知道我穿小恐龙了……”

我俯身捏他脸:“谁让你惹我?”

他扭头躲开,小声嘀咕:“明明是你先凶我的……”

我装作没听见,起身收拾袋子,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。

这小子,也就这点本事了——嘴上抱怨,行动听话,眼睛亮晶晶的,藏不住那点依赖和撒娇。

而我?

大概是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吧。

毕竟,能让薛煜乖乖喊我一声“哥”的日子,也不是随时都有的。

6

到了睡觉的点儿,我伸了个懒腰,瞥了眼坐在小书桌前还在慢吞吞收拾玩具的薛煜,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坏主意——今天最后一下“折磨”必须安排上。

“薛煜。”我靠在门框上,声音拖得又软又甜,“过来,该睡觉啦。”

他抬起头,眼睛亮亮的,像只被点名的小奶狗:“妈妈,我还想再玩五分钟……”

“不行哦。”我走过去,一把把他抱起来,惹得他哇哇叫,“今晚你得陪妈妈一起睡,顺便——”我故意压低声音,凑到他耳边,“给我讲故事,哄我睡觉。”

“啊?”他瞪大眼睛,小嘴微张,一脸“这大人怎么比我还幼稚”的表情,“可是……可是我不会讲啊!”

“你会的。”我把一本绘本塞进他手里,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,“你看,上面有字有图,念出来就行啦。来吧,小宝贝,妈妈困了,等你哄。”

他犹豫地翻开书页,小手指着第一个字,磕磕巴巴地开始:“很……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、有一位王后……坐、坐在嗯……开的口户边……”

我憋着笑,差点没忍住喷出来。“开的口户”?这是什么神仙读法?

“等等,”我伸手按住书页,歪头看他,“‘窗口’,不是‘开的口户’,懂吗?”

他脸一红,耳朵尖都泛了粉:“我、我知道……就是……有点紧张……”

“没事。”我揉了揉他的头发,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,“继续,妈妈听着呢。”

他又低头念:“正在为她的女儿古十线活儿……”

“是‘缝制嫁衣’!”我终于没绷住,笑出声,“薛煜小朋友,你是把‘缝’看成‘古十’,把‘嫁衣’念成‘线活儿’吗?”

他嘴巴一瘪,眼看要委屈了,我赶紧搂住他:“哎呀,妈妈不是笑话你,是觉得你太可爱了。不过嘛——”我眨眨眼,坏心眼一闪,“既然你识字不多,那今天就不考你认字了。”

他松了口气:“真的吗?”

“真的。”我勾唇一笑,抽过绘本扔到一边,“现在,轮到妈妈给你讲故事了。”

他乖乖躺好,小手抓紧被角,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:“讲什么呀?”

我清了清嗓子,用最阴森的语调开口:“今天的故事,叫——《白雪公主和她的七个后妈》。”

“啊?”他愣住,“不是只有一个后妈吗?”

“错!”我猛地凑近他,压低声音,“你以为皇后死了就完了?她死后魂飞魄散,怨气不散,转世投胎成了第二任后妈。然后第三任、第四任……每一个新来的后妈,都是她!她们轮流下毒,轮流派猎人,轮流让白雪公主咬苹果!”

薛煜听得眼睛越睁越大,小身子微微发抖:“那……那白雪公主怎么办?”

“她逃啊,躲啊,可每次刚以为安全了,新后妈就出现了。”我伸手轻轻掐了下他的脸,“而且,这些后妈啊,长得一模一样,连声音都一样,就在深夜,轻轻走到她床边,说——‘宝贝,妈妈来看你了。’”

“哇!”他猛地缩进被子里,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睛,“别说了别说了!”

我哈哈大笑:“怕了?晚了!她们已经在路上了,正从镜子里爬出来,一步一步,往你的房间走来……”

“不要!”他一把抱住我,整个人钻进我怀里,“妈妈!关灯!快关灯!”

“哎哟哟,我的小勇士呢?”我抱着他晃了晃,“刚才不是还挺能耐,要给我讲故事的吗?”

“我现在不想讲了!我想睡觉!快睡觉!”他闭着眼睛,小脸皱成一团,“妈妈你讲故事太吓人了!”

我笑着关了灯,屋里瞬间陷入昏暗,只有夜灯洒下一圈暖黄的光。我轻轻拍着他:“好了好了,不吓你了,睡吧。”

房间里安静下来,我能感觉到他呼吸慢慢平稳,小身子也放松了。我以为他睡着了,正迷迷糊糊要打盹,忽然感觉脸颊一热。

一个软乎乎的小嘴贴上来,在我脸上亲了一下。

接着,一声极轻极细的“妈妈”,像羽毛一样拂过耳畔。

我心头一颤,没睁眼,只是嘴角悄悄扬起。

这孩子,明明怕得要死,还敢偷偷亲我。

真拿他没办法。

7

第二天一大早,天刚蒙了点鱼肚白,薛煜背着书包踩着小皮鞋“哒哒哒”地出门上学去了。我站在玄关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,嘴角一扬,心里默默念了句:小家伙,今天开始,你的快乐童年要暂时告一段落了——老母亲的鸡娃大计,正式启动!

我立马掏出手机,打开收藏夹里那张密密麻麻的“精英儿童培养计划表”,深吸一口气,拨通了第一个电话:“喂?是李老师吗?对对对,就是您之前辅导过市奥数冠军那个班的……我家孩子现在五岁半,识字量才两百出头,这不行啊!得加练!一周六次课排上,奥数、语文阅读理解、英语启蒙、钢琴基础,全给我安排上!对,越狠越好,我不怕他哭,就怕他不进步。”

挂了电话,我又火速下单了一整套《小学霸必读经典绘本》《牛津树分级阅读》《学前拼音魔法书》,外加三本厚得能当板砖使的《古文观止幼儿版》。快递小哥下午送来时都惊了:“姐,您这是要开图书馆?”

傍晚六点半,薛煜放学回来,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,一进门就甩下书包往我怀里扑:“妈!今天美术课我画了只恐龙,老师说像宫崎骏风格!”

我一边给他脱外套,一边轻描淡写地说:“嗯,画得不错。不过从明天起,美术课取消,换成逻辑思维训练。”

他愣住,眼睛瞪得像铜铃:“啊?为什么?”

“因为你以后要考清北,不是当毕加索。”我摸摸他的头,语气温柔但不容置疑。

本以为他会当场炸毛,嚎啕大哭,甚至摔门抗议。结果呢?这小子沉默了三秒,居然点点头,小声嘀咕:“哦……那我能先吃块巧克力再写作业吗?”

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——这孩子,有点意思。

更让我意外的是,他不仅没抵触,反而学得特别来劲儿。尤其是识字,简直像打了鸡血。每天晚上写完作业,自己主动抱着绘本啃,嘴里还念念有词:“‘饕餮’……念tāo tiè,是一种爱吃东西的怪兽……妈!这字是不是和‘掏耳朵’的‘掏’同音?”

最离谱的是第三天晚上,我正窝在沙发刷短视频,突然听见书房传来奶声奶气却字正腔圆的朗读声——

“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位王后坐在敞开的窗户边,她正在为她的女儿做针线活儿……哎哟,‘针线活儿’这个‘儿’要翘舌吗?”

我探头一看,薛煜穿着小熊睡衣,踮着脚站在椅子上,手指认真地指着书上的字,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。见我进来,立马转过身,眼睛亮晶晶的:“妈!我读得对不对?”

我故意板着脸:“错了一个字。”

他瞬间垮脸,肩膀都塌了:“啊……哪个?”

我憋着笑:“‘敞开的窗户’——你读成‘打开的窗子’了,虽然意思差不多,但原文不能改。”

他立刻翻开书核对,然后抬头,一脸崇拜:“你记得真清楚!那你是不是也读过这本书?”

“当然,”我挑眉,“我小时候可是全年级第一。”

为了奖励他这份拼劲儿,我灵机一动,说:“这样吧,从今晚开始,你每完整读完一个故事,我就让你讲给我听,然后我陪你睡觉,行不行?”

他眼睛“唰”地亮了:“真的?你不会中途刷手机?”

“绝不!”我举起三根手指发誓,“而且如果你读得好,周末还能加一集《小猪佩奇》。”

“成交!”他一拍小手,转身又扑回书堆里,嘴里还哼着自编的识字歌:“‘王后’不是‘皇后’,‘针线’别念成‘缝补’~”

看着他那副认真劲儿,我心里忽然软了一下。

原来所谓的“鸡娃”,不一定是逼迫和眼泪。也可以是,两个灵魂在深夜的灯光下,因为一本书、一个字,悄悄靠近。

8

半个月过去了,那个恶毒后妈的剧本在我这儿压根就没啥新进展。天天对着薛煜那张小脸蛋,我连坏心思都装不出来——谁让我现在扮演的是个温柔贤惠的新妈妈呢?可问题是,这角色太难演了!尤其是每天晚上一关灯,我就开始焦虑得睡不着。

那天我又熬到凌晨,干脆把薛煜从主卧轰回他自己的房间。“去去去,小孩子不能老赖在大人床上,快回去睡觉!”我一边推他一边心虚地瞄了一眼走廊尽头——万一哪天真被他爸撞见我俩同床共枕,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
等他磨磨蹭蹭走后,我赶紧锁上门,一头钻进被窝,偷偷摸出那本破旧的《灰姑娘》翻了起来。心想:既然我现在是“继母”,不如看看经典案例里是怎么操作的?说不定能抄点作业?

结果书才看了两页,眼皮就开始打架。迷迷糊糊间,感觉床垫轻轻晃了一下,像是有人坐上来。紧接着,床边塌下去一块,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体温。

“薛煜?”我嘟囔着,眼睛都没睁,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探,“又偷偷跑过来啦?盖好被子啊,别着凉。”

手刚碰到一片温热结实的胸肌,我整个人猛地清醒!

“卧槽!!”我“啪”地一把拉开台灯,声音差点把房顶掀了,“你谁啊?!谁让你上我床的?!”

昏黄灯光下,一个男人正靠在床头,眉眼深邃,五官轮廓分明,穿着件深灰色的居家衬衫,扣子松了两颗,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小片蜜色肌肤。他挑眉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点无奈,又有点好笑。

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”他慢悠悠开口,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,“应该是你老公。”

我脑子“嗡”一下炸了:“……老公?薛承礼?!!”

天呐!我居然把他给忘了!!!

那个传说中常年在国外出差、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的金主爸爸,竟然悄无声息地回来了?而且直接睡到了我床上?!

我瞬间慌了神,手忙脚乱地往后缩了缩,差点从床沿滚下去,“对对对不起!我真的以为是薛煜……我就是……太困了!脑子没转过来!你突然回来也没人通知我一声啊!”

薛承礼淡淡扫我一眼,“我提前打了电话给管家,说今晚回来。你没收到消息?”

“……”我嘴角抽搐,“可能……可能我没看手机?”

他轻哼了一声,没再多说,只是抬手解了领带,动作随意却透着股禁欲的性感。
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
“咚咚咚——”

还没等我回应,门把手“咔哒”一声就被拧开了。

门口站着一个小男孩,光着脚丫,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毛茸茸的棕色泰迪熊——阿贝贝。正是薛煜。

他眨巴着大眼睛,先看了看我,又看向床上的男人,小嘴微微张开:“爸……爸爸?”

薛承礼坐直了些,语气冷了几分:“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?”

薛煜没理他爸,径直走到床边,小手轻轻搭在我额头上,声音软软的:“妈妈,你怎么了?是不是做噩梦了?”

我心头一颤。

这孩子……怎么这么暖心?

但我更怕的是——现在当着他亲爹的面,我要是表现得太亲密,会不会显得我这个后妈根本不像原文里那么恶毒?剧情会不会崩?

于是我强撑起一个温柔的笑容,揉了揉他的发:“没事啦宝贝,妈妈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。你现在该回去睡觉啦,明天还要上学呢。”

没想到薛煜抿了抿嘴,没动。

他绕到床的另一边,爬上床垫,往中间一坐,仰头看他爸,语气委屈巴巴:“这是我的位置。”

空气一下子凝固了。

我瞪大眼,内心疯狂OS:完了完了,这不是我的位置吗?你们父子俩是要抢我枕头?

薛承礼眉头微皱,声音沉稳却不容置疑:“这是爸爸的位置。”

“可是爸爸不在的时候,我都睡这里的。”薛煜低头抠着阿贝贝的耳朵,声音越来越小,“妈妈说……这样她就不害怕了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——糟了,这话说出来,岂不是暴露我经常让他陪睡?传到薛承礼耳朵里,他不得怀疑我居心不良?

果然,薛承礼眸光一闪,目光如刀般扫向我。

我立刻补救,一把搂住薛煜,笑得比蜜还甜:“哎呀,那是特殊情况嘛!今天爸爸回来了,当然要一家人团团圆圆一起睡啦!对不对,老公~”

最后两个字我是咬着牙撒娇喊出来的,心里默念一百遍:为了保命,为了不被当成变态,叫一声老公算什么!

薛承礼明显顿住了。

他原本正准备躺下,听到“老公”这两个字,身体瞬间僵住,喉结滚动了一下,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。
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,声音哑了几分,随即迅速背过身去,拉过被子盖住自己,仿佛在逃避什么。

我松了口气,低头看怀里的薛煜,发现他还在盯着他爸的背影发呆。

“宝宝?”我戳了戳他的小脸,“困了吗?要不要妈妈给你讲个故事?”

他摇摇头,忽然把阿贝贝塞进我怀里:“妈妈抱着它,就不会害怕了。”

说完,他自己也钻进被窝,蜷在我和薛承礼中间,像个护崽的小奶狗。

我鼻子一酸。

这孩子……明明知道他爸不喜欢他黏人,可还是选择留下来陪我。

房间里安静了几秒,只有空调轻微的嗡鸣声。

突然,薛承礼低沉的声音响起:“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小孩吵闹,不肯一起睡吗?”

我一愣,意识到他说的是“原主”的行为。

“呃……”我干笑两声,“人都是会变的嘛!我现在可喜欢孩子了,尤其是咱们家薛煜,多乖啊!你说是不是?”

薛承礼缓缓转过身来,黑暗中一双眼睛亮得吓人:“那你以前为什么总把他关在杂物间?”

我心头一紧。

来了来了,审判环节!

“那是因为……因为他半夜偷吃零食,影响消化!”我脱口而出,随即补充,“再说了,我已经深刻反省了!你看我现在不是对他特别好?我都想申请‘年度最佳继母’奖了好吗!”

薛承礼盯着我看了几秒,忽然冷笑:“你倒是挺会给自己贴金。”

“那当然!”我梗着脖子,“不然你以为我图你啥?图你年薪几个亿?图你长得帅?图你儿子可爱?我图的是家庭和睦,亲子关系和谐懂不懂!”

我说完才发现,这话好像有点太真情流露了。

薛承礼怔了怔,竟没反驳。

良久,他低声说了句:“……早点睡吧。”

那一夜,三个人挤在同一张床上,谁都没再说话。

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,已经在悄然改变。

比如,我不再只是一个躲在故事书里的反派。

而他们父子俩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墙,似乎也被我这个“外来户”,硬生生撬开了一条缝。

9

公司这阵子算是走上正轨了,项目一个接一个落地,薛承礼脸上的褶子都少了几道。他这次在家待得特别久,连着吃了好几天家里的饭,连平时最讨厌的清蒸鱼都破天荒吃了两口。

那天晚饭刚上桌,他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,慢悠悠地问我:“最近家里怎么样?薛煜还听话吗?”

我嘴角一扬,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小崽子,眼神里带着点“你给我悠着点”的警告意味,笑得那叫一个慈祥温柔,实则心里已经举起了小皮鞭。

薛煜倒是乖巧得很,小嘴抿成一条线,眼睛亮晶晶的,声音软乎乎地说:“爸,我最近可开心啦!阿姨对我特别好。”

我差点一口汤喷出来。

他继续说:“前阵子我上火流鼻血,阿姨立马让厨房每天给我榨苦瓜汁,连糖都不让我加。喝了两天,真不流了!”

我低头扒饭,心想:那是因为你喝到想吐,躲着不敢出门才没再流好吧……

他还补了一句:“阿姨每天都亲自接我放学,下雨天还带伞来,连校门口卖棉花糖的大爷都说她是最负责任的家长。”

我抬眼看他,心说:我是怕你路上被人拐了,影响系统任务进度好吗?

更绝的是,他居然还说:“谁欺负我,阿姨二话不说就冲上去骂人,气势可足了。而且她还给我请了三个补习老师,语文数学英语全安排上了,比亲妈还细心呢。”

我差点被米饭呛住。

亲妈?你亲妈要是还在,估计都想给你烧高香——怎么生出这么能演的孩子?

薛承礼听完,脸上笑意就没下去过,当场掏出手机,“滴”一声给我转了五百万,语气轻松:“辛苦你了,想买什么就买,别委屈自己。”

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,心跳都快了一拍,差点站起来敬个军礼,喊一句“老板英明”。

但表面上还得稳住,轻轻一笑:“都是应该的,煜煜这么懂事,我也挺喜欢他的。”

说完这话我自己都想给自己颁个影后奖。

接下来几天,我简直把“贤惠后妈”这个人设演到了极致。早上给他煎太阳蛋,中午煲汤送到学校,晚上陪读到十点,连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我都顺手放进洗衣机。

邻居王阿姨见了都感慨:“哎哟,现在哪找得到这样的继母哦,比亲生的还上心!”

我心里冷笑:那是你们不知道我脑子里盘算的是啥。

直到某天傍晚,薛承礼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,西装笔挺,准备飞去新加坡打理新分公司。

他摸了摸薛煜的头:“乖乖听阿姨的话,爸爸一个月就回来。”

薛煜点点头,小手规规矩矩地贴在裤缝边,一脸乖巧地挥手:“爸爸再见,一路平安。”

门一关。

我缓缓转过身,目光落在那个还站在玄关、一脸天真无邪的小男孩身上,嘴角一点点咧开,露出一个阴森又愉悦的笑容:“小朋友,你的好日子——到头了。”

薛煜眨了眨眼,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但还没来得及反应,我就已经走过去,一把搂住他的肩膀,语气亲昵:“宝贝,今天咱们来玩个新游戏,叫‘独立成长大挑战’,好不好?”

他警惕地看着我:“……什么挑战?”

“从今晚开始,”我松开他,踱步到餐桌旁,指着那一堆碗筷,慢条斯理地说,“你用过的碗,自己洗。”

空气安静了一秒。

薛煜愣了愣,然后乖乖地“哦”了一声,踮起脚把碗一个个收起来,捧着走进厨房。

水龙头哗啦啦地响起来。

他一边搓着碗,一边抬头看我:“是这样搓吗?要加洗洁精吗?这个角落是不是没洗干净?”

那语气,那表情,活像个幼儿园小朋友在玩过家家,乐在其中。

我靠在门框上,抱臂冷笑:“不错,有觉悟。但你要知道,这才刚开始。”

他停下动作,湿漉漉的手抓着抹布,睁大眼:“啊?”

我俯下身,直视他的眼睛,一字一顿:“以后不止碗筷,你的袜子、内裤、校服、运动鞋……所有贴身穿的,统统自己洗。”

他瞳孔地震:“全部?!”

“对。”我笑得像只狐狸,“你以为你是王子?不,你是灰小伙。我要把你培养成新时代自力更生好少年。”

他嘴巴微微张开,像是想反驳,又不敢。

我拍拍他的肩,语气温柔得能滴出蜜来:“怎么,不想干?那明天我就打电话给你爸,说我太忙了,照顾不了你,让他给你找个寄宿学校?”

薛煜立刻摇头,小声嘀咕:“……不用了,我洗。”

“乖。”我满意地点头,“记住,这是为你好。温室里的花长不大,只有经历过搓衣板和冷水浸泡,才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。”

他低头看着水池里漂浮的泡沫,喃喃:“可我才十一岁……”

“十一岁怎么了?”我反问,“人家非洲小孩七八岁就扛枪打仗了。”

“……那是战乱地区。”

“那也是锻炼!”我一拍桌子,“别跟我讲道理,照做就行。”

他叹了口气,默默拧干抹布,继续刷碗。

我站在背后,看着他小小的背影,心里一阵舒爽。

系统任务进度条在我脑海里“叮”地跳了一下:【恶毒后妈行为达成+10分】

我勾唇一笑。

这才哪到哪啊,小少爷。

你的“幸福生活”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
等着吧,明天我还准备了叠衣服大赛、垃圾分类挑战、以及每周一次的家庭卫生大扫除。

等你爸回来的时候,说不定都能自己煮泡面了。

而我,依旧是那个在外人眼里温柔体贴、任劳任怨的完美继母。

只有你知道——

你那位亲爱的阿姨,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,还是那种专挑小绵羊下手的那种。

10

周末的风有点凉,阳光倒是挺暖,晒得人懒洋洋的。我本来是打算在家瘫着刷剧的,结果薛煜那小子最近天天嚷嚷着要减肥,说什么“想跑赢人生”。行吧,那就给他安排个健身教练,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折磨——反正精神上的我已经懒得管了,不如从肉体上狠狠下手。

于是我就找了个肌肉发达、表情严肃的教练,姓张,人称“铁血张教头”。他一来就给薛煜定了个五公里慢跑计划,说是要“唤醒沉睡的代谢”。

薛煜一开始还挺斗志昂扬,穿得跟个职业运动员似的,运动鞋锃亮,发带都戴好了。可才跑完第一圈,整个人就跟被抽了骨头一样,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,一边喘一边小声嘀咕:“姐……这……是不是太猛了点?”

我双手插兜,慢悠悠地走在后面,喝了口冰美式,笑眯眯地说:“你不是说要逆袭吗?这才哪到哪。”

“可……可我觉得我的肺快炸了。”他弯着腰,手撑在膝盖上,眼神里全是求生欲。

“加油啊薛煜,”我在旁边补刀,“你的人生才刚开始燃烧呢。”

第二圈刚过半,路边的灌木丛突然“窸窣”一声,接着传来一声细细弱弱的猫叫,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。

我皱了皱眉,走过去扒开叶子——好家伙,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奶猫蜷在枯叶堆里,浑身脏得像团泥球,毛都结成一缕一缕的,走路都打晃,小爪子颤巍巍地往前挪,又摔倒。

“哎?”薛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过来,蹲在我旁边,声音一下子软了,“这是……小猫?它怎么一个人在这儿?妈的,它妈妈呢?”

我耸耸肩:“谁知道,说不定被人扔这儿的。现在这种事多了去了。”

他没吭声,但眼神一直黏在小猫身上,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,像是想碰又不敢碰。过了几秒,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猫湿漉漉的鼻子。

小猫哆嗦了一下,没躲,反而哼唧了一声,脑袋往他掌心蹭了蹭。

“它好冷……”薛煜抬头看我,眼睛亮得吓人,“姐,它是不是生病了?我们……能不能先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?”

“你是来跑步的,不是来做流浪动物救助的。”我故意板着脸,语气冷了几分,“再说,咱们又不养猫。”

“可它这么小,要是没人管,会死的。”他声音低下去,带着点倔,“就像……就像没人要的孩子一样。”

这话一出,空气突然安静了。我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他知道我在想什么——他小时候也是被亲妈丢下的,七岁才被我爸领回家。虽然嘴上不说,但那种“被抛弃”的恐惧,大概一辈子都刻在骨子里。

太阳慢慢西斜,树影拉得老长。训练早就结束了,张教练也走了,就剩我们俩站在这片空地上,和一只快要站不稳的小猫。

薛煜一直守在原地,时不时摸摸小猫的头,嘴里念叨着:“别怕啊,有人在呢……你妈妈可能只是迷路了。”

天快黑的时候,他终于站起来,把小猫轻轻抱进怀里,用外套裹住,然后转头看我,眼神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。

“姐,我们带它回家吧。”他说,“就这一次,好不好?它真的好小,连叫都叫不大声……”

我盯着他,心里那根弦“啪”地断了。

“……你衣服弄脏了。”我叹了口气,语气依旧硬邦邦的,但脚步已经朝超市方向迈了出去。

“啊?哦!没事没事!”他赶紧低头看,果然外套上全是泥印和猫毛,“我回去洗!绝对不让你操心!”

我没理他,走到隔壁超市,跟店员要了个干净的纸箱子,还顺了条旧毛巾。回来时看见他正把小猫搂在怀里,轻声哄:“不怕不怕,有哥哥在呢。”

我翻了个白眼,把箱子递过去:“先放这儿,今晚去宠物医院检查,要是有病,立刻送走。”

“一定一定!”他笑得像个傻子,眼角还有点泛红,“姐,你真是……世界上最好的后妈。”

“少来这套。”我推了他一把,“走吧,再磨蹭天都要黑透了。”

回家的路上,薛煜抱着箱子走在前面,时不时低头跟小猫说话:“以后叫你小白好不好?你要是会跑,以后还能陪我一起训练……”

我跟在后面,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觉得,这个家好像也没那么冷了。

就一次心软,应该没关系吧?

我默默想着,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。

11

回去的路上,薛煜破天荒地主动伸手,攥住了我的手指。他手小小的,软乎乎的,只能勉强包住我三根指头,像是怕我挣脱似的,攥得还挺紧。我低头看了他一眼,心里有点诧异——这小孩平时冷冰冰的,连个笑都吝啬给,今天居然仰着小脸,冲我咧了咧嘴,露出一个……嗯,怎么说呢,努力想讨好人的笑容。

“怎么?”我故意挑眉,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”

他没说话,只是把我的手指攥得更紧了些,脚步也放慢了,跟在我旁边,像只黏人又别扭的小奶狗。风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响,夕阳斜斜地洒在他脸上,衬得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,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。

我心头一软,但马上提醒自己:不行不行,我是恶毒后妈人设,不能心软!刚想抽回手装酷,结果他忽然加快两步,走到我前面,背对着我,小声嘟囔了一句:“姐姐……我会乖的。”

我愣了一下,没听清:“啥?”

他转过身,脸颊微微泛红,声音压得更低了:“我说,我会乖乖的。你……你别不要我。”

那一瞬间,我差点当场破防。鼻子猛地一酸,眼眶直接热了。这小孩……是在害怕被抛弃吗?

我赶紧偏过头,假装咳嗽两声,顺手揉了揉他的小脸蛋,故意板起脸:“哟,突然这么懂事?该不会是闯了什么祸,现在开始求饶了吧?”

“没有!”他立刻反驳,耳尖都红了,“我是认真的!以后你想干嘛我都听你的!”

我看他急得都要跳脚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,但还是绷着脸说:“行啊,那从今天开始,家里的猫归你管。铲屎、喂粮、洗澡,全你负责。我呢,就负责撸它、拍照、发朋友圈,怎么样?”

他眨眨眼,认真思考了三秒,点头:“成交。不过……你能抱它的时候,也让我蹭蹭吗?”

“啧,还知道讲条件?”我戳了戳他脑门,“行吧,看表现。”

我们到家时,白雪正缩在纸箱里打呼噜,粉嫩的小爪子一抽一抽的。薛煜蹲在旁边,看得眼睛都不眨,轻声问我:“它冷不冷?要不要盖个小毯子?”

“你当它是新生儿啊?”我笑着去厨房倒水,“不过……你要真担心,拿条薄毛巾盖着也行。”

他二话不说就跑进房间,翻出一条浅蓝色的小毯子,轻轻盖在白雪身上,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。我靠在门框看着,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裂开了一道缝。

第二天早上,我睡到自然醒,迷迷糊糊走出卧室,就看见厨房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走过去一看,好家伙——薛煜正撅着小屁股,站在小板凳上,一脸严肃地拿着奶瓶,一点点往小猫嘴里喂温好的羊奶。

保姆阿姨在一旁笑着解释:“这孩子一早就来问怎么照顾小奶猫,我教了一遍,他就记住了。刚才还问我‘奶粉和母乳哪个营养更好’,可认真了。”

我靠在墙边,抱着手臂看他笨拙又专注的样子,忍不住调侃:“哟,这是打算考宠物护理证?”

他吓了一跳,差点把奶瓶打翻,回头瞪我:“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!”

“我这不是想偷看你有多上心嘛。”我走近,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,“喂得怎么样?”

“她喝完了。”他低头看着空掉的奶瓶,嘴角藏不住笑意,“而且……她刚才舔了舔我的手指。”

“哇哦,这可是重大进展。”我夸张地鼓掌,“白雪这是认可你这个‘后爸’了。”

“我是她后妈!”他立马纠正,脸都涨红了,“你说过的!你是亲妈,我是……我是辅助型家长!”

我笑得直不起腰:“行行行,那你这位‘辅助型家长’接下来是不是还得写个《养猫日志》?记录她的体重、排便情况、情绪波动?”

“……你别说,我还真想做个表格。”他小声嘀咕,然后抬头看我,“你觉得用Excel方便,还是手写更温馨?”

我彻底笑瘫在沙发上:“薛煜,你真是绝了。”

他坐到我旁边,小声说:“我只是……不想搞砸。以前没人教我怎么被人喜欢,但现在有白雪,还有你……我不想再弄丢了。”

我心头一震,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没说出口。最后只是伸手把他搂进怀里,轻轻拍了拍他的背。

“傻瓜。”我低声说,“你早就是家里的一员了。谁也不会丢下你。”

他没说话,只是往我怀里蹭了蹭,像只终于找到归属的小动物。

而我知道,从这一刻起,那个自称“恶毒后妈”的我,大概……已经彻底沦陷了。

12

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,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,没多大味道,但喝着也不难受。薛承礼呢,偶尔露个脸,拎着大包小包回来,不是给我带限量款包包,就是给薛煜捎点进口玩具。人不在家的时候多,十天半个月见不着影儿,电话也懒得多打两个。可你要说他不负责任吧,倒也不是——该给的钱一分不少,家里佣人、司机、管家安排得明明白白,连我爱吃的那家法式甜品店每周都会准时送蛋糕上门。

说实话,别的富太太可能天天盼着老公回家,发朋友圈晒恩爱,配文“老公出差想他了呜呜”,再加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。但我?真的一点都不空虚。一个人霸占整栋别墅,想几点睡就几点睡,想穿睡衣窝沙发看剧看到凌晨三点也没人管我,这日子简直爽到飞起。

这天,我正瘫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,抱着平板追一部超狗血的小短剧——讲的是豪门千金被未婚夫背叛,结果发现真爱是保镖大哥的故事。剧情俗套得我都快背下来了,可还是看得津津有味,一边嗑瓜子一边吐槽:“这女主也太傻了吧,保镖都为你挡刀了你还信前男友?醒醒啊姐妹!”

突然,“啪嗒啪嗒”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薛煜穿着他那双小恐龙拖鞋冲了过来,一头扎到我面前,仰着小脸,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妈——”他拉长音,带着点撒娇的尾调,“过两天幼儿园要办亲子运动会,你能去吗?”

我翻了个身,侧躺着看他,挑了挑眉:“哦?怎么,班里其他小朋友爸妈都去?”

“嗯!”他用力点头,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,“李昊轩他妈去了,张乐乐她爸也说会来……老师还说,谁家长来了就发‘最佳亲子奖’徽章!可酷了!”

我嗤笑一声:“你小子现在学会用奖品诱惑我了啊?”

他嘿嘿一笑,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,小手一拍:“我给你剥柚子!我剥得可好了,一点都不苦!”

我挑眉:“然后呢?”

“晚上……晚上我给你讲故事!”他眨巴着眼睛,努力组织语言,“我最近学了好多新故事,比如《小熊维尼找蜂蜜》,还有《恐龙警察抓坏蛋》!比你讲的还精彩!”

我憋着笑,故意板着脸:“就这些?不够,继续加码。”

他咬了咬嘴唇,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,压低声音说:“……我还愿意陪你试衣服。上次你说那条裙子颜色怪,我帮你搭配,保证挑出最好看的组合。”

我“噗”地笑出声,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:“哟,还会审美了?行吧行吧,算你诚意到位。妈答应你,一定去。”

话音刚落,他就“哇”地一声原地蹦了起来,小拳头挥得跟打拳击似的:“耶!妈妈万岁!妈妈最棒了!”

看着他蹦蹦跳跳跑向儿童房的背影,我靠回沙发,忍不住笑了。这才几个月啊,当初那个冷着小脸、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的小孩,现在已经能跟我讨价还价、谈条件、还会耍小心机了。成长这玩意儿,真是悄无声息,却又让人惊喜。

我低头看了眼平板,短剧正好播到女主甩了渣男,挽着保镖的手走进夕阳。我关掉视频,自言自语:“现实里哪有那么多狗血桥段,不过嘛……现在的日子,其实也挺甜的。”

没过多久,薛煜又探出个小脑袋:“妈,柚子我马上剥好,你要不要先试试明天穿什么?我觉得那条浅蓝色的连衣裙配小白鞋,绝了!”

我翻了个白眼:“你才是时尚博主转世吧?行,等你剥完柚子,咱娘俩开个‘亲子穿搭研讨会’。”

他嘿嘿笑着跑开了,留下我一个人在沙发上摇头笑。这日子啊,虽然老公神出鬼没,但有个贴心崽崽陪着,好像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。

13

这天是亲子运动会,我特意提前半小时起床,连平时最爱赖的懒觉都给放弃了。洗完澡后对着镜子挑衣服——最后选了条浅灰色的运动裤配白色卫衣,头发利落地盘成一个低发髻,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不失干练。出门前还顺手喷了点淡香水,心想:今天可得好好露个脸,毕竟这是第一次以“亲妈”身份参加薛煜的幼儿园活动。

到了学校门口,阳光正好,操场上已经热闹得不行。小朋友们穿着统一的红色小马甲,在老师带领下排排站,笑声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飞得到处都是。我牵着薛煜的手往里走,刚到签到处,班主任李老师抬头一看,眼神瞬间凝固了一下。

“您……是薛煜的家长?”

我笑着点头:“对啊,我是他妈妈。”

她愣住两秒,随即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,“哦——上次来的那位阿姨,我还以为是您呢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,低头看向薛煜。他正低头抠手指头,小声嘀咕:“上次来的是保姆阿姨……她说你忙,让我别打扰你。”

我喉咙一紧,没说话。

原来如此。难怪前几天放学接他的时候,听见几个小朋友围着他笑:“你妈怎么长得像做饭的?”“你家是不是请了个假妈妈?”我当时还以为他们在瞎闹,没想到……是真的。

我赶紧赔笑跟老师解释:“不好意思啊李老师,之前确实是工作太忙,疏忽了孩子这边。以后但凡有活动,我一定亲自来!要不这样,我把微信给您,您随时可以联系我。”

李老师接过手机扫了码,语气缓和了不少:“其实我们也理解家长工作辛苦,但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,有些事真的替代不了。”

我点点头,心里一阵发酸。

这时候广播响了,宣布集体舞表演马上开始。所有小朋友被带到舞台前排好队,薛煜站在第一排最左边,离我很近。音乐一响,一群小萝卜头就开始扭屁股、甩手、蹦跳,动作虽然歪歪扭扭,但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抱进怀里揉一揉。

薛煜一边跳,一边老是偷偷瞄我。眼睛亮晶晶的,嘴角抿着不敢笑,可脸蛋早就红成了熟透的小番茄。我看得心都要化了,立刻掏出手机开启录像模式,边拍边忍不住笑出声。

“哎哟我的宝,这扭得也太认真了吧!”

“妈妈!”他忽然注意到我在录,猛地僵住,脚下一绊差点摔跤,惹得旁边小朋友哈哈大笑。

我连忙收住笑,冲他比了个“嘘”的手势,然后继续偷拍。

就在这时,脑海里“叮”一声,系统上线了。

【你还记得你的人设是恶毒后妈吗?不忘初心,牢记使命?】

我翻了个白眼,内心吐槽:【现在是什么年代了,谁还天天端着“恶毒”人设演苦情剧啊?再说了,你看我像那种会对一个五岁小孩下狠手的人吗?】

系统冷冷回了一句:【那你刚才笑得像个晒太阳的老母鸡,还全程录像,是要拿去做家庭影集留念吗?】

【错!】我立马反驳,【这些视频我都存好了,加密保存,等薛煜三十岁当CEO那天,我要在公司年会上放出来——标题就叫《从扭屁股舞到总裁之路》,让他社死全场!这才是高级羞辱,懂不懂?】

系统沉默三秒,仿佛在斟酌要不要揭穿我的谎言。

【呵。】它最终只回了一个字,然后消失不见。

我耸耸肩,继续专注看台上的小家伙。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开,跳得越来越起劲,甚至开始即兴发挥,手臂挥得像风车似的。有个动作是他自己编的——双手交叉转圈再往上一指,特别中二,但莫名帅气。

我忍不住鼓掌:“薛煜!牛逼!”

周围几位家长纷纷侧目,有人低声笑起来。

他也听见了,猛地回头找我,看到我在挥手,顿时咧嘴一笑,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。

那一刻,我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。

散场后,他跑过来扑进我怀里,额头全是汗。

“妈妈,你刚刚拍我了吗?”

“拍了呀,全记下来了。”我摸摸他的头,“以后给你未来女朋友看。”

“不要!”他急得直跺脚,“删掉!不然我就……我就把你小时候穿花裙子的照片发出去!”

我一愣:“等等,我什么时候穿过花裙子?”

“骗你的!”他嘿嘿一笑,转身就跑。

我追上去假装要抓他:“好啊你,敢威胁亲妈?今晚罚你不准吃冰淇淋!”

“不公平!陈乐乐他妈昨天还给他买了双份草莓味!”

“那是别人家,我们家讲原则!”

一路上打打闹闹,阳光洒在我们身上,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
我知道,从前那个缺席的母亲角色,正在一点点被填补。而所谓的“恶毒后妈”人设?

早该扔进垃圾桶了。

14

开幕仪式刚结束,阳光正好,操场上彩旗飘扬,孩子们的笑声像风铃一样在空气里荡来荡去。接下来是亲子接力赛,抽签组队的方式让气氛变得特别热闹,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和哪个家庭搭上。

对薛煜来说,这根本不是挑战——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偷偷加练,每天放学后都在小区跑道上跑个三圈,就为了今天能出风头。我站在场边,手里攥着他的小水壶,心里其实比他还紧张。

“妈,你站远点,别给我丢脸啊。”他临上场前还故意损我一句,眼睛却亮得不行。

“滚蛋,等会儿摔了别喊我!”我也笑着回怼。

结果人家真的一路领先,像只小猎豹似的冲过终点线,把其他队伍甩得老远。围观的家长都忍不住鼓掌,有几个阿姨还凑过来问我:“哎哟,你们家孩子是不是报了什么体能班?太厉害了吧!”

我正乐呵呢,旁边突然冒出个小屁孩,一脸欠揍地盯着薛煜说:“哟,这次你家来的保姆,比上次那个老阿姨漂亮多了。”

我一愣,还没反应过来,薛煜已经转过身,眉头皱成一团,“你说谁保姆?这是我妈!亲妈!听清楚了吗?”

那小孩撇嘴,“切,谁信啊,你以前上学都没见她来过几次,八成是后妈吧?有了后妈就有后爹,你现在没人疼喽,可怜的小孤儿~略略略~”

这话一出,我心头猛地一沉。

薛煜气得脸都红了,拳头捏得咯吱响,“你闭嘴!我妈怎么了?她工作忙!她……她每天都给我做饭!你知道什么叫母爱吗你就乱讲!”

我赶紧拉住他胳膊,轻声说:“别理他,不值得。”

可我心里其实翻江倒海。这是薛煜第一次,在这么多人面前,大声承认我是他妈妈。以前他总嫌我出现得太少,怕同学笑话他“单亲家庭”,每次开家长会都让我穿得低调点,说是“别太显眼”。

可现在,他为了护我,连尊严都不要了。

我鼻子有点酸,强忍着笑拍他脑袋:“行了,儿子,妈为你骄傲。”

就在这时,那小孩的妈走了过来,穿着紧身瑜伽裤,妆化得很精致,但眼神冷得像冰碴子。“我们家孩子说话直,但也没说错吧?你不就是后来进门的?装什么原配?”

我看着她,慢悠悠地说:“哦?所以你是亲妈咯?真看不出来,我还以为是你特意教孩子学会欺负人的。”

她脸色一变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我耸耸肩,“就是好奇,你们平时在家,是不是也这样纵容他当个讨人厌的小霸王?别人忍你一次两次,第三次可就不一定了。”

她气得往前一步想推我,手刚抬起来,班主任及时冲过来拦住:“赵太太!注意场合!这是学校活动!”

一场小冲突暂时平息,我拉着薛煜去玩投沙包,想让他散散心。

“妈,对不起啊,刚才我没控制住脾气。”他低着头,声音闷闷的。

“傻瓜,该道歉的是他们。”我揉乱他的头发,“你替妈妈出头,我很开心。”

他抬头看我一眼,嘴角终于翘了翘,“那你晚上请我吃炸鸡?”

“成交。”

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。

没想到下午的家长友谊赛,命运又把我们安排在了同一赛道。

我抽中了女子50米短跑,对手赫然是那位“优雅”的赵太太。她换上了专业运动服,扎着高马尾,脸上写着“我要赢”三个大字。

“哟,这不是早上那位‘后妈’吗?”她冷笑一声,“待会儿别摔倒了又要人扶。”

“放心,就算摔了,我也能爬着到终点。”我回敬一句,顺手把外套脱了,“倒是你,别赢了比赛输了家教。”

哨声一响,我们同时冲出去。

说实话,我体力一般,但胜在节奏稳。前半程我们并驾齐驱,后半程我咬牙提速,居然反超了半个身位!

观众席上开始有人喊:“加油!穿蓝衣服的妈妈快冲啊!”

眼看终点线就在眼前,我拼尽全力往前扑——

“啪!”

一只小脚突然从侧面伸出来,狠狠绊了我一下!

我整个人失去平衡,膝盖和手肘重重砸在地上,火辣辣地疼。低头一看,手臂已经擦破了一大片皮,渗出血珠。

“哇哈哈哈!我妈妈要赢啦!”那个熊孩子蹦得老高,“薛煜的妈妈是笨蛋!摔狗啃泥咯!”

全场瞬间安静了几秒。

我趴在地上,疼得龇牙咧嘴,可看着那张得意的小脸,忽然笑了。

下一秒,我直接趴着往前爬,像极了小时候看《荒野求生》里那种管道逃生镜头——动作难看但有效!

一步、两步……终点线近在咫尺。

“我靠!她还在爬!”有人惊呼。

“天呐,这也太拼了吧!”

最终,我的手指率先触线。

裁判愣了一下,才举旗宣布:“第一名,薛煜同学的母亲!”

全场爆发出热烈掌声。

而那对母子,彻底傻眼了。

“哦哦哦~”我一边喘气一边笑,“我赢咯~你的妈妈是笨蛋~”

熊孩子当场炸了,嚎啕大哭,转身就要冲过来踢我。

“妈妈!!”

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划破空气。

薛煜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,从观众席飞奔而来,猛地将那孩子推倒在地!

“你敢碰我妈试试!!”

全场哗然。

那女人尖叫着扑上去,“你打我儿子?!反了你了!”

她扬起手,一个巴掌就要扇向薛煜的脸。

我坐在地上动不了,急得大喊:“薛煜躲开!!”

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阳光疾步走来,一把扣住女人的手腕,力道之大让她当场痛呼出声。

“欺负完我妻子,又想动手打我儿子?”男人嗓音低沉,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“真当我薛承礼不存在?”

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。

薛承礼?那个传说中常年在国外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薛总?

他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,领带微松,显然是刚下飞机就赶了过来。眉眼冷峻,目光扫过全场,没人敢吭声。

女人吓得脸色发白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。

她老公这时也冒了出来,满脸堆笑地打圆场:“薛总您消消气,这……这只是小孩子闹着玩,竞技比赛嘛,难免有点磕磕碰碰……医药费我们全包,真的,绝无二话!”

薛承礼冷笑一声,弯腰将我打横抱起,动作轻柔得像是怕弄疼我。

他又伸出另一只手,稳稳牵住还在发抖的薛煜。

“磕磕碰碰?”他盯着那男人,声音冷得像刀,“好啊,赵先生,我希望你记住这句话——接下来的‘磕磕碰碰’,我会一笔一笔,亲自跟你算清楚。”

风轻轻吹过操场,阳光洒在他肩上。

我靠在他怀里,心跳如鼓。

原来,有些人迟到很久,但终究没有缺席。

15

“对不起啊,我来晚了。”

薛承礼一出现,二话不说就把我打横抱了起来,动作利落得像演练过一百遍。我还没反应过来,整个人已经稳稳地窝进了他怀里,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香混着点汗水味,莫名让人安心。

“你干嘛啊,放我下来!”我小声挣扎,脸颊有点发烫,“这么多人看着呢……”

“谁敢多看一眼?”他低头扫了周围一圈,眼神冷得能结出霜来,语气却带着点宠溺,“再说了,我老婆受伤了,我不抱着谁抱着?”

我翻了个白眼,心里却悄悄甜了一下。

上车后他立刻从车载急救箱里翻出碘伏和纱布,小心翼翼地帮我处理手肘上的擦伤。动作轻得像是在碰一件易碎的瓷器。

“疼不疼?”他一边涂药一边问,眉头皱得死紧。

“还好啦,就是蹭破点皮。”我缩了缩手,“其实不用这么紧张的,我又不是三岁小孩。”

“你在我眼里,比三岁还让人操心。”他抬眸看了我一眼,声音低了几分,“要不是薛煜打电话说你被推了,我都不知道今天学校活动你一个人撑了这么久。”

我抿了抿唇,没说话。

薛煜坐在后排,小脸皱成一团,奶声奶气地告状:“爸爸,是赵叔叔的儿子先抢我的风火轮,还骂妈妈是‘穷鬼’,然后妈妈去拉架,就被他撞倒了!”

薛承礼的手顿了一下,眼神瞬间沉了下来。

“谁给他的胆子?”他语气平静,可那股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。

“算了啦,小孩子闹着玩的。”我赶紧打圆场,“而且人家爸爸也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“不是故意的就能动手推人?”他冷笑一声,转头看向我,“沅沅,你是觉得我不重要,还是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?”

我愣住。

他叹了口气,手指轻轻抚过我手腕内侧的淤青,声音软了下来:“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错,每个月有三百万生活费,日子舒服得很。但你要记住,我不是只拿钱养你的金主。我是你丈夫,是你孩子的父亲。你可以对我生气,可以冲我发脾气,但别跟我说‘没关系’。”

我鼻子一酸,差点没绷住。

“我……我没觉得没关系。”我低声说,“我只是不想你为这点小事耽误工作。”

“你在学校被人欺负,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小事。”他抬手捏了捏眉心,语气疲惫又坚定,“公司再忙,也比不上你们娘俩重要。”

我张了张嘴,最后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
回程路上,气氛安静了些,但并不尴尬。薛煜靠在我肩上快睡着了,嘴里还嘟囔着:“妈妈,爸爸刚才超凶,但也超帅……”

我忍不住笑了。

到了活动现场,我们重新坐回观众席。这时主持人宣布最后一个环节——爸爸们的篮球友谊赛。

我正低头给薛煜擦手,忽然发现薛承礼不见了。抬头一看,他已经换了一身黑色运动服,肩宽腿长地站在球场边热身,肌肉线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。

“你什么时候报名的?”我惊讶地问。

他走过来,顺手揉了把薛煜的小卷毛,“刚报的。总不能让自家老婆孩子在学校被欺负完,我还袖手旁观吧?”

我瞪大眼睛:“你不是连球都很少打吗?”

“为了今天,昨晚练到两点。”他勾唇一笑,眼神亮得惊人,“顺便查了对方主力赵总的打球习惯——喜欢走左侧突破,跳投前会搓两下球。”

我简直惊呆了:“你还做了战术分析?!”

“嗯。”他凑近我耳边,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,“我要让他知道,什么叫‘惹错人了’。”

比赛一开始,全场哗然。

薛承礼根本不像个业余选手,运球、变向、急停跳投一气呵成,简直像职业球员附体。而赵先生——也就是那个熊孩子他爸——每投一次篮都被精准盖帽,接球必遭贴身防守,连喘口气都难。

最狠的是最后一次进攻。

赵先生好不容易抢到球准备上篮,结果薛承礼一个箭步冲上来,直接一记大力封盖,篮球狠狠砸在他脸上。

“砰!”

鼻血当场飙了出来。

全场寂静。

赵先生捂着脸蹲在地上,周围家长纷纷围上去查看情况。

薛承礼却一脸淡定地拍了拍手,走上前递上纸巾:“竞技比赛嘛,受伤也是难免的。医药费我出,后续治疗费用也可以报销。”

赵先生抬头怒视他。

薛承礼微微一笑,语气依旧温和:“如果您非要追究责任,我也尊重。不过提醒您一句——我的法务团队,二十四小时待命。”

这话一出,全场倒吸一口凉气。

我坐在台下,心跳快得不行。

薛煜猛地站起来,挥舞着小拳头大喊:“爸爸!MVP!爸爸最帅!!”

我忍不住笑出声,眼眶却有点发热。

灯光下,薛承礼回头看了我一眼,冲我眨了眨眼。

那一瞬间,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——

这个男人,从来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豪门总裁。

他是会因为我受委屈而彻夜练球的人,是会在我说“没关系”时认真纠正我的人,是愿意用全世界最好的资源,只为护我和孩子周全的人。

而我,真的好幸运。

16

回去的路上,薛煜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我怀里,呼吸均匀又轻浅,显然是累得不行了。我低头看着他那张和薛承礼有几分相似的小脸,忍不住伸手拨了拨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。

“这孩子今天玩得太疯了。”我小声嘀咕。

坐副驾驶的薛承礼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,唇角微扬:“他平时在家憋着,难得出来一次,当然撒欢。”

我笑了笑,顺口调侃道:“没想到啊金主爸爸,您还会打篮球?刚才三分球那一下帅得我都想鼓掌了。”

他眉梢一挑,侧头看我:“怎么,觉得我不该会这些?以为我是那种西装革履、只会签支票的冷面总裁?”

“不是不是!”我连忙摆手,笑得有点心虚,“我只是……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这么接地气。”

“沅沅。”他忽然放低声音,语气带着点笑意,“我又不是生下来就二十八岁。在你眼里,我就活该是个没青春、没过去的人?”

我愣了一下,眨眨眼:“那……那你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啊?不会也是校园风云人物吧?”

他没直接回答,反而沉默了几秒,眼神飘向窗外飞逝的街景,声音淡了些:“在……在我大哥没去世之前,我跟很多富二代其实没什么区别。逃课、打架、泡夜店,什么都干过。”

“啊?”我瞪大眼,“你还有个大哥?”

他点点头,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,像是在斟酌措辞:“嗯,比我大五岁,小时候特别护我。后来出车祸走了,家里一下子全变了。我爸精神崩了,公司差点垮掉,我那会儿才十七,被迫接手一堆烂摊子。”

我听得心头一紧,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薛煜:“所以……你是被逼着长大的?”

“算是吧。”他苦笑了一下,“从那天起,‘薛承礼’这个名字就不能再犯错,不能任性,更不能软弱。连喜欢的人都得藏起来。”

我心跳漏了一拍:“喜欢的人?”

他看了我一眼,眸光深邃,却没再说下去。

到家后,他轻轻把薛煜抱进房间,动作小心得像怕惊醒一个梦。我跟在后面,看他给小孩盖好被子,还顺手关了空调,调低了灯光。

等我们退出来,走廊只剩我和他两个人时,空气突然安静得有些微妙。

“你也去洗个澡吧,一身汗。”他说。

我点点头,转身要走,却被他叫住。

“头发湿着容易感冒。”他走近几步,“我帮你吹。”

我没拒绝——说实话,也没力气拒绝。浴室暖灯下,他站在我身后,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长发,温柔地分开一缕缕湿漉漉的发丝。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,热风裹挟着他身上的雪松香,一圈圈绕进我心里。

“你……你干嘛离这么近啊……”我小声嘟囔,耳尖悄悄红了。

“不然怎么吹得到?”他低声笑,气息拂过我耳垂,“别动。”

我僵着脖子不敢乱动,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。

忽然,他停下动作,关掉吹风机。

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。

我刚想回头问他怎么了,下一秒,他的手掌已轻轻托住我的后颈,将我缓缓转过来。

四目相对,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倒影。

然后,他低头,在我头顶落下一个极轻的吻。

温热的唇瓣擦过发丝,像一场无声的告白。

“沅沅。”他声音哑了几分,低得几乎融进黑暗里,“我们做真正的夫妻,好不好?”

我猛地睁大眼睛,脑子“轰”地炸开:“等等!你说什么?真正的夫妻?那之前的……是假的?!”

他垂眸看着我,神情认真:“结婚那天,我们签了协议。三百万生活费,条件是你照顾薛煜到十六岁成年。期间,我不碰你,也不提生育的事。”

我嘴巴张了张,像条缺氧的鱼:“所以……这三年多,你一直守着协议?没越界?”

“嗯。”他点头,“我不想让你觉得,我是用钱换你的人。”

我脑子里乱成一团:“可你现在为什么改主意了?”

他抬手抚上我的脸颊,拇指轻轻摩挲我的唇线:“因为我不想再装了。沅沅,我喜欢你,早就喜欢了。从你第一次抱着发烧的薛煜冲进医院,鞋都没穿;从你为了让他开心,学滑板摔得膝盖全是血……我就知道,这个人,我得一辈子留住。”

我鼻子一酸,眼眶发热:“那你……不怕我图你钱吗?”

“怕。”他坦然承认,“但我更怕错过你。而且……”他勾起嘴角,“现在你要是敢跑,薛煜第一个不答应。”

我破涕为笑,捶了他一下:“你就知道拿弟弟压我。”

他顺势把我拉进怀里,下巴搁在我肩上,声音闷闷的:“沅沅,给我个机会,重新追你一次。这次不用协议,不用条件,就我们两个人,真心实意地在一起,行吗?”

我靠在他怀里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终于轻轻点了点头。

“行啊,不过……”我仰头看他,调皮地眨眨眼,“八块腹肌得让我多看看,不然亏了。”

他一愣,随即低笑出声,一把将我打横抱起:“如你所愿,太太。”

那一夜,月光很温柔,而我的心,终于完整了。

17

我和薛承礼正式在一起了,说“谈恋爱”这三个字的时候,我自己都觉得有点矫情,像是偶像剧里那种台词。但那天晚上,我就是想认真一点,于是捧着热奶茶,眨巴着眼睛对他说:“我们……是不是该谈个恋爱了?”

他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,眼尾微微勾起,像月牙,“你这是在跟我表白?”

我翻了个白眼,“别自恋了,我是觉得——咱们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?你天天给我发消息,回家还跟我报备行程,搞得好像我是你领导似的。”

他低笑出声,伸手揉了揉我的发,“那你是想当我的女朋友?”

“不然呢?”我嘟囔,“难不成我还想当你妈?”

“行啊,”他挑眉,“不过我妈已经有主了,你要当也只能当我老婆。”

我差点被口水呛到,“谁要当你老婆!这才刚开始好吗!”

他笑得更深,眼里全是光,“好,那就先谈恋爱。”

从那天起,他的电话确实多了。以前一周打两三次,现在几乎每天都有,有时候中午吃饭顺手拍个照发来,“今天食堂的红烧肉,肥瘦刚好,你要不要尝一口?”

“你管我吃不吃?我又不在你公司楼下。”我嘴上嫌弃,心里却甜丝丝的。

“我想让你知道我在吃什么,”他语气轻柔,“就像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按时吃饭,有没有熬夜,有没有……想我。”

我耳朵一热,赶紧转移话题,“你昨晚应酬跟谁去的?不会又是那个新来的女同事吧?”

“嗯?”他故意拖长音,“你吃醋了?”

“谁吃醋了!我只是怕你喝多,影响工作!”

“放心,”他笑,“我酒量好,心也专一,只对你上头。”

我哼了一声,没接话,可嘴角压都压不住。

至于薛煜,自从亲子运动会上那一声软糯糯的“妈妈”之后,简直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。

现在每天放学回来,书包还没放下就喊:“妈妈!我今天考了全班第三!”

我正切着苹果,闻言手一顿,“哦?数学及格了?”

“当然!”他小胸脯一挺,“我可是天才!”

“天才还错三道计算题?”我瞥他一眼,把平板拿过来,“今晚加练二十道题,不许玩平板。”

他脸瞬间垮下来,“妈妈——!我都叫你妈妈了,能不能给点优待?”

“叫妈妈就能免作业?”我挑眉,“那你再叫十声,我考虑减五道。”

他瘪嘴,委屈巴巴地凑过来,小声嘀咕:“妈妈……妈妈……妈妈……”

我憋着笑,“继续。”

他突然踮起脚,凑到我耳边,声音软得能滴出水:“我有个秘密告诉你——全世界我最喜欢妈妈。”

我心里猛地一颤,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。

我低头看他,小脸粉嫩,眼睛亮晶晶的,像盛满了星星。

我捏了捏他的脸,“我也有个秘密告诉你——不许玩平板,数学题再加二十道。”

他瞬间瞪大眼,“妈妈!你怎么能这样!”

“怎么不能?”我叉腰,“谁让我是恶毒后妈呢。”

他抱着脑袋哀嚎:“呜呜呜,我被骗了!她根本不是温柔妈妈人设!”

我笑出声,把他搂进怀里,“骗你干嘛?妈妈当然是最爱你的。”

他愣了下,随即把脸埋进我怀里,闷闷地说:“那你以后……一直做我妈妈好不好?”

我心头一酸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“好,一直做。”

其实哪有什么恶毒后妈。

不过是曾经不懂怎么去爱,也不懂怎么被爱。

而现在,有人愿意带我走进这个家,有人愿意张开手臂叫我一声妈妈。

这份温暖,我不想再弄丢了。

18

这天,薛承礼难得五点半就回来了,西装都没来得及脱,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,眉头紧锁,一看就是刚从公司火急火燎赶回来的。

我正窝在沙发上刷短视频,嘴里叼着根草莓味棒棒糖,听见玄关响动,抬头一看是他,还愣了一下:“哟,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今天不加班?”

他没理我,径直走过来,一把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:“别玩了,跟我去书房。”

“啊?”我眨巴两下眼睛,“怎么了这是?我又把你的限量版钢笔拿去涂鸦了?还是把红酒倒进咖啡机了?”

他一脸“你能不能正经点”的表情,伸手捏了捏眉心:“不是那些事。有正事。”

我被他拽着胳膊,踉跄两步,心里咯噔一下——不会是发现我偷偷用他的黑卡给白雪(我家猫)买了整套进口猫罐头吧?

到了书房,他反手关上门,声音压得很低:“沅沅,我们……离婚吧。”

“哈?”我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,瞪大眼盯着他,“你说啥?离、离婚?!”

他点头,面无表情,眼神却沉得像暴雨前的海面。

我脑子当场炸了,嗡嗡作响。不是吧?我这才当了半年后妈,任务还没完成呢!系统说要让我把薛煜从叛逆少年感化成贴心暖男,现在人刚有点起色,男主就要甩了我?那我这月薪三百万的轻松生活岂不是要泡汤?!

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,声音都抖了:“薛承礼!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?是不是那个天天给你送咖啡的女秘书林薇?我就知道!她那双眼睛黏你身上快比贴纸还牢!”

他一愣,随即哭笑不得:“你想哪儿去了?”

“那你说清楚啊!”我急得原地转圈,“我辛辛苦苦哄薛煜写作业、陪他打游戏、给他做爱心便当,连他半夜梦游我都抱着往回搬,结果你就这么对我?!”

他忽然伸手,一把将我搂进怀里,下巴轻轻搁在我头顶:“傻子,我说的是假离婚。”

“哈?”

“假的。”他低声解释,“公司最近在查内鬼,有人暗中转移资产,董事会已经开始怀疑我。如果我能‘主动’提出离婚,把名下财产划清界限,就能制造财务混乱,引蛇出洞。”

我愣住,慢慢从他怀里抬起头:“所以……你不是要甩了我?”

“怎么可能。”他轻笑,指腹擦过我的唇角,“你以为我图什么?图你每天给我煮糊的面条?还是图你半夜抢被子踢我下床?”

我抬脚就想踹他,被他轻松拦住腰,按回怀里。

“所以你是想让我配合演戏?”我眯眼,“比如哭着跑出家门,摔碎你送我的项链,再在雨里淋到发烧,然后你心疼地冲出来抱我回去?”

他挑眉:“你还挺懂套路。”

“那当然!”我得意扬扬,“要是拍短剧,你至少得安排个女秘书假装怀孕,把我气走,然后我在城中村摆摊卖煎饼,你偶然路过认出我,跪地痛哭求复合。”

薛承礼听得嘴角直抽:“你电视剧看多了。”

“但这样才刺激啊!”我拍拍他肩膀,“不过既然你是认真的,那我也认真点。要怎么演?装冷漠?撕结婚证?还是当着薛煜的面摔杯子?”

“不用那么夸张。”他揉了揉我的发,“只要对外宣布分居,财产公证,其他顺其自然就行。关键是,不能让薛煜受影响。”

我点点头,正要说话,他忽然抬手看了眼表:“糟了,该去接薛煜放学了。”

“我去吧!”我立马跳起来,“正好顺路买奶茶,顺便试探他有没有察觉异常。”

他笑着摇头:“你啊,永远奶茶第一,任务第二。”

我们俩一边讨论细节,一边往门口走。谁也没注意到,书房门缝底下,有一道小小的影子缩了回去——薛煜刚才蹲在门口,耳朵贴着门板,断断续续听到了“离婚”、“财产”、“分开”这些词。

等我拉开书房门,迎面就撞上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。

薛煜站在那儿,小脸煞白,嘴唇微微发抖,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。手里还攥着他今天美术课画的画——上面是我们三个人手牵手站在海边,标题写着:《我的家》。

“小鳕鱼?”我心头一紧,赶紧蹲下来,“你怎么在这儿?不是说好我去接你吗?”

话音未落,他“哇”地一声扑进我怀里,死死抱住我的脖子,力气大得差点勒得我喘不过气。

“妈妈!你别走!我不准你走!”他抽抽搭搭地喊,“你要离婚是不是因为我成绩不好?我改!我以后天天考第一!还是因为我打游戏太多?我删号!我再也不碰手机了!”

我整个人僵住,手都不知道往哪放:“等等……谁说我要走?没人要离婚啊!”

“我听见了!”他抬起通红的脸,眼泪哗哗往下掉,“你们说要分居、要分财产……我还听到爸爸说‘划清界限’!你们是不是嫌我拖累?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亲生的,就可以随便抛弃?”

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。

薛承礼也慌了,立刻蹲下来,声音放得极柔:“煜煜,听爸爸说,不是那样的。爸爸妈妈只是……在商量工作上的事。”

“骗人!”薛煜哽咽着,“我听见了!你说‘离婚’!你还说‘财产清点’!你们是不是要把房子卖了?要把白雪送走?”

我赶紧搂紧他:“没有的事!白雪是你亲爹亲妈,谁敢动它一根毛?”

薛承礼叹了口气,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:“爸爸跟妈妈是在演戏,懂吗?就像你拍短视频,也要写剧本。这不是真的。”

“真的假的?”薛煜抽着鼻子,半信半疑。

“当然是假的。”我戳了戳他的脑门,“你看我像是会丢下你的人吗?上次你发烧40度,我抱着你在医院走廊狂奔,护士都说我创了急诊纪录。就这,我还舍得走?”

他终于咧嘴笑了下,又马上绷住:“那……那白雪真是我的?”

“百分百!”我举起三根手指发誓,“而且你和白雪,都是我私人珍藏款,谁也抢不走。”

薛承礼也无奈笑了:“你们母子俩,一个比一个戏多。”

最后,薛煜抱着我的腰不肯撒手,非得我答应今晚陪他打王者排位赛才肯松口。

临睡前,他趴在我床上,小声问:“妈妈,那你们……还会吵架吗?”

我摸摸他的头:“会啊,但吵完还是会和好。就像你打游戏输了会骂队友,但第二天照样组队开黑,对吧?”

他想了想,点点头,翻个身钻进被窝:“那……你要一直当我的妈妈。”

“嗯。”我轻声应,“一直当。”

关灯那一刻,我听见他梦呓般说了句:“妈妈最好了。”

我站在门口,眼眶有点热。

这场假离婚才刚开始,可有些感情,早就不分真假了。

19

那天我刚把离婚协议书发到微博,手机直接炸了。亲戚朋友的问候还没来得及看,薛煜就“哇”一声哭了出来,小脸皱成一团,鼻涕都快流到嘴边了。

“麻麻!你别走——嗝……我真的会捡瓶子养你!昨天公园那个阿婆一天能赚二十块呢!”他一边抽噎一边抱着我的行李箱死活不撒手,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我新买的运动鞋上。

我叹了口气,蹲下来擦他脸:“宝贝,妈妈又不是被扫地出门,是自己选的路。”

“可你一个人住那么小的地方,谁给你做饭?谁陪你睡觉?”他眼睛红红的,声音带着奶凶,“习叔叔有大别墅、私人厨师、还有会按摩的狗!你不能输!”

我差点笑出声:“那狗还会按摩?你是从哪本漫画里看来的?”

“抖音刷到的!”他抹了把鼻涕,突然压低声音,“而且……我还看见他跟一个穿瑜伽裤的阿姨在泳池边喝椰子水……”

我一愣,随即摇头:“别瞎说,人家只是健身教练。”

“麻麻,你傻啊!”薛煜翻了个白眼,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我肩膀,“男人都这样,前脚签完字,后脚就搂着新欢晒日光浴。我要是你,当场就把离婚证糊他脸上!”

我被他逗得哭笑不得,正想反驳,司机老陈在车外探头:“太太,呃……现在叫您薛太太了,车到了。”

我们到了我现在住的公寓,电梯老旧得吱呀作响,楼道灯还闪了一下。打开门,百来平的空间确实没法跟以前的独栋比,但采光不错,阳台还能望见一片小树林。

“哇哦……”薛煜拖长音,“麻麻,这地方有点像电视剧里‘落魄贵妇逆袭记’的第一集。”

“少看点狗血剧。”我把行李放下,“而且以后没保姆了,脏衣服自己洗,碗也要你刷。”

“行啊!”他甩下书包,撸起袖子,“正好我最近在B站学‘独立男孩生存指南’,今天开始,我是你的贴身小管家薛助理!”

接下来几天,他真跟打了鸡血似的。早上六点自己定闹钟晨跑,回来顺便把垃圾带下楼;中午放学非要绕路去超市打折区捡漏便宜菜;晚上写完作业还要蹲厨房煮面条,非说要练就“米其林级平民厨艺”。

“麻麻,你看!”某天晚饭时他端出一碗黑乎乎的炒面,“我加了豆瓣酱、咖喱粉、还有一点五香粉,灵感来自《舌尖上的复仇》!”

我夹了一口,差点呛住:“你这是想毒杀前夫全家吧?”

“错!”他叉腰,“这是‘味觉核武器’,等我将来开餐厅,习叔叔来吃饭,一口下去当场泪洒当场,跪着求你复合!”

我扶额:“儿子,咱能不能正常点?”

“不能!”他斩钉截铁,“你忘了上周我路过原小区,看见习叔叔的新女友穿着你的同款香奈儿外套?她还牵着那只会按摩的狗!”

我一怔:“你跟踪人家?”

“我那是战术侦察!”他掏出一个小本本,上面密密麻麻写着“敌情分析”:

-习叔叔每周三下午去高尔夫球场

-新女友怕蟑螂,尖叫分贝高达98

-狗喜欢追快递小哥,有攻击倾向

“妈,这都是突破口。”他眼神发亮,“等我考上重点中学,再靠短视频爆红,粉丝破百万,你就坐着豪车回去,让所有人都知道——薛太太不是输家,是主动退场的大女主!”

我看着他认真的小脸,忽然鼻子一酸。

“所以……你不嫌弃妈妈现在没钱没房,还愿意跟着我?”

他愣了两秒,然后扑过来抱住我:“麻麻,你是不是傻?我没你怎么办啊?我又不会修Wi-Fi,半夜害怕也没人抱……再说了,”他小声嘟囔,“你做的蛋炒饭,比习叔叔请的米其林厨师好吃一万倍。”

我笑了,揉乱他的头发:“那你加油当天才萌宝,妈妈配合你杀回豪门。”

“必须的!”他跳起来比了个耶,“第一步,我已经报名市青少年游泳锦标赛了,教练说我是块料!到时候拿奖照片往朋友圈一发,习叔叔的脸色一定超精彩!”

“你到底跟教练跑了几次才打动他收你?”我挑眉。

“七次!风雨无阻!”他挺胸,“还自带矿泉水瓶回收计划,攒钱买泳镜。”

我望着阳台上他用纸箱搭的“训练补给站”,里面堆着空瓶和手写的励志标语:“为母而战”“泳池即战场”“习叔叔,等着哭吧”。

突然觉得,这场离婚,或许不是终点,而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场。

只是下次看那些“继母虐待萌宝”“总裁悔不当初”的短剧时,我一定记得——

关静音。

20

公寓在市区,交通便利得没话说。楼下就是地铁口,转角就有便利店,外卖小哥三分钟能到门口。比起郊区那栋冷清又费电的别墅,这里简直不要太舒服。我窝在沙发上,手里捧着一盒刚送到的炸鸡,金黄酥脆的外皮咬下去“咔哧”一声,热油香混着肉汁在嘴里炸开——啊,这才是生活。

“妈——”小薛煜蹲在餐桌前,筷子戳着那份医院营养科特供的蔬菜泥,眼巴巴盯着我这边,“你吃的是什么呀?好香……”

我斜他一眼,嘴上还嚼着鸡翅尖:“苦。”

“可、可它看起来一点都不苦啊!”他扁嘴,鼻尖都快贴到空气炸锅上了,“我还闻到了辣椒味!”

“闻着香,吃着更苦。”我冷笑一声,把炸鸡往背后藏了藏,“小孩子不能碰这玩意儿,吃了会半夜抽筋、长不高、头发掉光,严重的话直接进ICU。”

“我才不会!”他梗着脖子反驳,“我都六岁了!我是大孩子了!”

“哦?”我挑眉,故意拖长音调,“那我考考你——36781乘以5482等于多少?算不出来就别做梦。”

他嘴巴张了张,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雾,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,缩回椅子上低头扒拉那碗绿油油的西兰花泥。“……你又欺负我。”

嘿嘿,没办法,谁让我是恶毒后妈人设呢?偶尔不营业一下,别人还以为我真变温柔了。

不过看他在那儿可怜兮兮的样子,我还是心软了一丢丢。从冰箱里拿出一杯芋泥牛奶,倒了小半杯递过去:“喏,给你喝一口,不准多要。”

他立马破涕为笑,捧着杯子猛嘬一口,脸颊鼓得像只仓鼠:“妈妈最好了!比爸爸强多了!”

我翻个白眼:“你爸最近忙得脚不沾地,你还敢嫌弃他?”

“哼。”他撇嘴,“他都不回家,也不陪我写作业,还不是你照顾我?再说……他上次回来还带了个阿姨,说是‘同事’,骗鬼呢!”

我一愣,随即笑出声:“哟,小家伙还挺敏感?行吧,等他回来你自己去审问他。”

正说着,门铃响了。

我手上正颠着锅里的青椒炒肉,油烟机轰隆作响,根本腾不开手。“薛煜,宝贝儿,去开门,可能是快递。”

“知道啦!”他蹬蹬蹬跑过去,拖鞋在地板上发出“啪嗒啪嗒”的声音。

几秒后,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男声,带着点迟疑:“……是我。”

小薛煜扒着猫眼瞅了半天,回头冲我喊:“妈!外面有个陌生叔叔!说他是谁谁谁……我不认识!”

我头也不回:“叫爸爸。”

“可是他根本不来家,凭什么当爸爸!”他嘟囔着,还是打开了门缝,只露出一只眼睛,“叔叔,你找谁?这里是私人住宅,请勿打扰。”

门外的男人沉默两秒,声音有点无奈: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……我应该是你亲爹。”

“哇哦。”我忍不住笑出声,锅铲在锅里搅了搅,“这下尴尬了吧?”

薛煜眨巴眨巴大眼睛,一脸警惕:“那你证明一下?你说你是爸爸,那你知道我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?书包密码是多少?还有昨天老师布置的数学题第3道答案是不是27?”

薛承礼站在门口,西装笔挺,领带松了一半,风尘仆仆的模样。他叹了口气,弯下腰和儿子平视:“蓝色,1998,是27没错。而且我记得你上周发烧39度,是你妈抱着你在急诊室守了一夜,我赶过去的时候,你正抓着她的手指睡觉。”

小薛煜怔了一下,眼神闪了闪,但嘴上还不服输:“那也不能说明你现在就能进来!你走了这么久,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!说不定你是坏人,专门来偷我家冰箱里的布丁!”

“……”薛承礼扶额,“我连你们冰箱在哪都不知道。”

“妈妈!”他又扭头求援,“我们报警吧!”

“报什么警?”我把最后一道菜盛出来,擦着手走出来,“人家好歹是你生物学父亲,赶出去多难看。”

薛承礼看见我,目光顿了顿,嗓音忽然轻了些:“好久不见。”

我没理他,指了指客厅:“进去坐吧,别堵门口,邻居看着像家庭伦理剧现场。”

他点点头,换鞋进门,一边走一边试图缓和气氛:“儿子,爸爸这次回来,是想好好陪你,公司的事处理完了,以后不会再长时间出差。”

“真的?”薛煜抱着手臂,小大人似的审视他,“那你之前答应带我去环球影城,为什么鸽了三次?”

“因为突发并购案,项目差点崩盘。”他认真解释,“但我补偿你,这个周末就去,你想玩几个项目都行。”

“还要吃汉堡!巨型双层牛肉堡!”

“可以。”

“还要买限量版变形金刚!”

“……那个太贵了。”

“那我不原谅你!”他转身就要走。

“等等!”薛承礼赶紧拉住他,“这样吧,爸爸现在给你做顿好吃的,你想吃什么我都做,好不好?”

小薛煜歪头想了想,突然眼睛一亮:“我要吃苦!”

我和薛承礼同时一愣。

“啥?”我问。

“妈妈不是说你吃的那个很苦吗?我也要尝尝!”

我差点呛到:“谁告诉你那是‘苦’?那是炸鸡!高油高盐致癌食品!”

薛承礼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“原来你说的是这个……行,那爸爸给你做一道真正的‘苦’。”

十分钟后,厨房飘出一阵奇特的清香。

我探头一看,好家伙,这家伙居然真切了一整根苦瓜,打了个蛋进去,清炒出一盘碧绿色的“苦瓜炒蛋”。

端上桌时,他还煞有介事地说:“这是爸爸特制版‘苦味料理’,专治不懂事的小孩。”

小薛煜盯着那盘黑绿相间的菜,脸都皱成一团:“QAQ……不是这个苦啊!我要吃妈妈那种香喷喷的苦!”

我笑倒在沙发上直拍腿:“哈哈哈你活该!谁让你装深沉!”

薛承礼无奈地看着我:“你就这么教孩子的?”

“不然呢?”我耸肩,“你不在我就得立住人设,不然他早骑我头上造反了。”

他看了我一眼,嘴角微扬:“其实……我觉得你现在这样,比以前温柔多了。”

我没接话,低头夹了块肉放进他碗里:“少废话,吃饭。”

屋外天色渐暗,路灯一盏盏亮起,映在窗玻璃上,像撒了一地星星。

而这个小小的公寓里,锅碗瓢盆的声音、孩子的抱怨、男人低沉的笑声,交织在一起。

原来所谓的家,不是多大的房子,而是有人等你回家,有人为你留灯,还有人,哪怕闹别扭,也舍不得真正把你赶出门。

21

寒来暑往,一眨眼的工夫,薛煜都上高二了。个头窜得比我高出一头,脸上的婴儿肥也褪了,眉眼锋利起来,活脱脱一个小少爷模样——可惜,我这个“后妈”从没让他过上一天真正的少爷生活。

打小我就立了规矩:不许坐车上学,零花钱按月发,超支不补;衣服要穿校服,名牌球鞋?想都别想。他爸薛振国心疼得直皱眉,背地里偷偷塞钱给他,全被我截胡了。我说:“你现在吃点苦,将来才不会被人拿钱砸晕。”

这天傍晚,我正窝在沙发上刷手机,微信“叮”一声响。

薛煜发来消息:“妈,今天带同学回来吃饭,不介意吧?”

我瞥了眼时间,五点半,正好赶得上晚饭。

回了个“OK”,顺手打开外卖软件开始点菜。

烤冷面、炸鸡柳、玫瑰冰粉、煎饼果子……全是高中生最爱的那几样。

最后补了一句:“别告诉你爸,他又要说我惯着你。”

两秒后,聊天框弹出一个“求饶.jpg”的表情包,配文是“阿姨我错了”。

我笑出声,删掉煎饼果子,留三样,算是给面子。

其实家里保姆手艺不差,但这些街头小吃嘛,讲究的就是个烟火气和“罪恶感”。外面买的,才有灵魂。

大约六点一刻,门铃响了。

我正蹲在客厅地毯上给白雪梳毛——那只通体雪白、傲娇得不行的大猫正眯着眼享受,尾巴轻轻甩着,忽然鼻子抽了抽,猛地窜到我腿边,冲门口“喵”了一声。

我知道,人回来了。

门一开,薛煜先进来,肩上还搭着书包,手里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。

“妈,我们回来了!”他声音清亮,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元气。

跟在他身后的,是个瘦高的男生,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,头发有点乱,眼神局促地扫了一圈客厅,又迅速垂下头。

“这是苏淮,我同桌。”薛煜笑着介绍,“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‘年级第一杀手’。”

我挑眉,看了眼那少年,心里咯噔一下。

“苏淮?”我随口问,“哪个淮?”

男生立刻抬头,声音不大但很清晰:“阿姨好,是淮南的淮。”

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。

**苏淮?!**淮南的淮?

我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堆小说情节——家境贫寒但天赋异禀的男主,从小失去父母,靠奶奶拉扯长大,一路逆袭翻盘,最后站在商界巅峰,踩着反派尸体走上神坛……

而那个反派,往往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。

我盯着薛煜,眼神复杂得像在看一部即将上映的狗血大剧。

我的好大儿啊,你怎么把未来男主领回家吃饭了?

还是以“打探敌情”的名义?

我强压住内心惊涛骇浪,面上不动声色,笑着招呼:“进来坐吧,饭菜马上就好。小苏是吧?别拘束,就当自己家。”

苏淮局促地点头,小声说了句“谢谢阿姨”。

保姆端上热腾腾的饭菜时,我特意多加了一碗米饭。

餐桌上,薛煜一边啃鸡柳一边问苏淮:“你奶奶最近怎么样了?”

苏淮动作一顿,筷子停在半空,声音低了几分:“还在医院躺着……医生说,最多再撑半年。”

空气一下子安静了。

连一向贪吃的白雪都停下扒饭盆的动作,抬头看了看。

薛煜眉头皱成一团:“那你接下来怎么办?休学照顾她?”

苏淮苦笑了一下:“读完这学期就不念了。打算去江城找份工,建筑工地也行,送外卖也行,总能挣点钱。”

我夹菜的手顿了顿。

这孩子说话的时候没有抱怨,也没有哭诉,语气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事。可正是这份平静,让人心头更沉。

薛煜突然放下筷子,转头看我:“妈,我想资助他。”

我抬眼:“嗯?”

“学费、生活费我出,一直到他高中毕业。”他语速加快,“等他毕业,可以去薛氏上班,慢慢还这笔钱。”

我看着他,一时没说话。

这哪是资助?这分明是反派boss提前布局,把未来的天命之子收归麾下,改写人家命运轨迹啊!

以后苏淮要是成了商业巨擘,回头清算旧账,第一个拔刀的会不会就是你亲爹?

我心里翻江倒海,嘴上却淡淡问:“你知道一年要多少钱吗?”

“八万左右吧。”薛煜答得干脆,“住宿、补习、医药费都算上。”

我点点头,慢悠悠喝了口汤,才说:“行啊,可以。”

薛煜眼睛一亮:“真的?”

我看着他,笑了笑:“但有个条件——这钱,从你零花钱里扣。”

“啊?”他傻眼了,“我一个月才三千……”

“那就省着花。”我夹了块烤冷面放进他碗里,语气轻松,“奶茶少喝两杯,球鞋晚买几个月,攒几年也就够了。”

他张了张嘴,还想争辩,却被我一个眼神堵了回去。

“怎么?心疼了?”我挑眉,“刚才不是挺大方的?”

苏淮全程低头吃饭,几乎没怎么动筷,听到这儿猛地抬头:“阿姨,这……这太麻烦了,我真的不能接受……”

我摆摆手:“不是给你施恩,是他自愿的。”我看向薛煜,“而且,我也想看看,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帮你。”

薛煜咬了咬牙,忽然笑了:“妈,你真是够狠的。”

“我是你后妈,不狠点,怎么管得住你?”我耸耸肩,“再说,我又不管他的未来。你们年轻人的事,自己折腾去。”

饭后,两个男孩回房间写作业。

我坐在阳台抽烟——当然只是电子烟,怕熏到白雪。

手机震动,薛振国发来消息:“听说煜儿带同学回来了?家里是不是该请个司机接送了?总骑自行车像什么样子。”

我冷笑,回他:“等他哪天考第二了,你就知道自行车的好处了。”

发完,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,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。

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。

而我,只想做个无情的后妈。

至于将来谁主沉浮?

呵,关我什么事。

22

高考那天,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。我站在薛家老宅的阳台上,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化验单,指尖微微发抖。上面那行“晚期肝癌”的诊断像一把钝刀,慢慢割着我的神经。医生说,最多还有三个月。

系统在我耳边冷冰冰地响起:【宿主,你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。】

“我知道。”我低声回应,声音干涩,“不改志愿,我就死;改了,薛煜这辈子可能就毁了。”

【规则就是规则。你是恶毒后妈,就得做恶毒后妈该做的事——破坏他的未来。否则,立刻抹杀。】

我冷笑一声,把化验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。“所以啊,我连当个好人到最后的机会都没有?”

其实……我早就想通了。

薛承礼死后,这个家就只剩下我和薛煜。他恨我,觉得我是插足他们父子感情的外人,是夺走他父亲的女人。可他不知道,当年是他爸求着我嫁进来的。更不知道,这些年来,我偷偷替他还了多少次赌债,压下多少次学校举报,甚至在他发烧四十一度时背着他跑了三公里去医院。

但这些,不能说。

说了,就不符合“恶毒后妈”的人设了。

我走进书房,打开电脑。屏幕亮起的那一刻,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腔。

“密码……试试生日组合。”我喃喃自语。

先是薛承礼的生日——不对。

再试我的——还是错。

最后,我把两个日期拼在一起:19870415+19731102。

错了。

突然灵光一闪,换成薛煜的出生年月日加上我的生日?也不对。

等等……

我记得有一次,薛煜在写日记时不小心打开了电脑,我瞥见过一次自动填充的密码提示:“妈妈和爸爸的纪念日”。

我猛地一怔。

他们哪有什么纪念日?

除非……是我和薛承礼结婚那天。

手指颤抖着输入:20050618。

滴的一声——登录成功。

桌面整洁得不像高中生会有的样子,文档分类清晰,浏览器收藏夹里全是英语学习网站和国外名校资料。

“这孩子……”我苦笑,“还真是铁了心要出国读语言学。”

系统冷冷提醒:【必须反向操作。他报什么,你就改成完全无关的专业。越离谱越好。】

“意思是,他想学英语,我就得让他去搞核物理?”我翻白眼,“你们这剧本是不是写得太离谱了点?”

【宿主,请严肃对待任务。】

我叹了口气,点开志愿填报系统。

果然,第一志愿是北外英语系,第二是复旦翻译专业,第三是人大语言学……清一色文科方向,全是为留学铺路。

如果按系统的意思,我得把这些全改成工科、理科,最好是冷门到没人报的专业。

但我没动。

反而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很久。

“薛煜啊薛煜…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准备托福吗?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藏在床底下的GRE教材?”我轻声说,像是在对他说话,“你想走,想逃离这个家,逃离我这个‘恶毒后妈’。我能怪你吗?”

眼泪差点掉下来,被我硬生生憋回去。

不能软。

一旦心软,我就活不到明天。

可我真的……不想再继续演了。

“系统,你说原文里没有明确指向专业?”我忽然问。

【确实没有。只强调‘后妈恶意篡改儿子志愿,导致其人生尽毁’的情节。】

“那就是说……只要改了,不管改成啥都算完成任务?”

【理论上如此。】

我深吸一口气,笑了。

“好啊。”

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。

我把北外英语系,改成了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;

复旦翻译,换成了上海交大人工智能;

人大语言学,变成了浙江大学数据工程……

每一所都是顶尖名校,每一个专业都是热门中的热门。

甚至我还顺手帮他填了强基计划、综合评价的附加申请栏。

做完这一切,我靠在椅背上,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
“怎么样,系统?够不够‘恶毒’?”我笑着问,“我不仅没让他上不了大学,还把他送进了最难考的几个专业。以后天天熬夜写代码、做实验,累得半死——这算不算报复?”

系统沉默了几秒。

【……行为偏离常规理解,但符合‘篡改志愿’的核心设定。任务完成度:100%。】

“呵。”我闭上眼,“那我现在可以死了吗?”

【不。只要你还在扮演这个角色,你就不会死。】

我睁开眼,望向窗外。

远处传来鞭炮声,是邻居家的孩子考上重点高中在庆祝。

我想起昨天去医院复查,医生看着片子摇头:“肿瘤扩散太快,治疗意义不大。”

那时候我就知道,这场戏,我只能演到谢幕为止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
是薛煜发来的消息:【妈,志愿填完了吗?】

我盯着那个“妈”字,看了好久。

他知道我不是亲妈。

但他开始叫我“妈”了。

也许是因为最近我给他炖汤、陪他复习、凌晨三点起来帮他打印模拟卷……

也许,是他终于愿意放下一点防备。

我回他:【填好了,都是最好的学校,别担心。】

几秒钟后,他回复:【谢谢你。】

我鼻子一酸,迅速锁屏,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。

“听见了吗?”我对空气说,“他谢我了。”

系统没回答。

或许它也明白——有些事,早已超出了剧本的控制。

而我这个“恶毒后妈”,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程,做了一次真正的母亲。

23

薛煜到现在还不知道,他填的那几个志愿——全被我悄悄改了。

高考一结束,这小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,整个人松弛下来,反倒开始操心起我的生活来。以前是他爸管我多,现在倒好,他爸刚出差,他就自动接班了,天天在我耳边念叨。

“妈,西瓜汁别喝了,太凉,你肠胃不好。”他一边说一边把我手里的玻璃杯拿走,动作利落得像在执行什么军事任务。

我翻了个白眼:“我又不是孕妇,喝个西瓜汁还能喝出毛病?”

“万一呢?”他皱眉,“你上次吃冰激凌半夜胃疼,忘了?”

我噎住,心里却有点发酸。这孩子,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细心得像个老妈子了?

还有一次,阿姨刚拖完地,我穿着拖鞋就想过去拿遥控器,结果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我:“等等!地还没干,摔着怎么办?”

“我就走两步,能摔成脑震荡?”我笑他小题大做。

“万一站不稳呢?”他语气严肃,“我爸走之前特别交代我,这段时间要看着你。”

我挑眉:“哟,还学会拿你爸压我了?”

他耸耸肩,一脸正经:“职责所在。”

最离谱的是白雪那只猫。本来一直跟我睡,结果他突然有一天抱着猫就往自己房间走:“白雪我先抱走了,你最近别老抱着它,毛掉得厉害,你过敏。”

我气笑了:“你是不是想多了?我抱着猫怎么了?又没碍着谁。”

他回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居然有股说不出的认真:“你最近情绪不太稳,我不想你因为一点小事受影响。”

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
他……不会是察觉了吧?

我嘴上不服软,晚上钻进被窝却翻来覆去睡不着。手指无意识抠着床单,脑子里全是那天偷偷登录他高考志愿系统的画面。

系统弹出“修改成功”四个字的时候,我的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。

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。可苏淮那个名字,就像根刺扎在我心里十几年。他是薛煜从小到大的对手,也是我心底最深的阴影——当年若不是他父亲横刀夺爱,我也不会被迫嫁给薛承礼。

而现在,薛煜偏偏又要和他报同一所大学,同一个专业。

不行。我不能让历史重演。

所以我把薛煜的第一志愿从“清大计算机”改成了“交大人工智能”,顺手把苏淮的名字从他所有可能的竞争名单里剔得干干净净。

可纸终究包不住火。

成绩公布那天,薛承礼连夜赶回来,西装都没来得及换,直接坐到电脑前。

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客厅沙发上,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。

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,下意识抓住旁边薛承礼的手。

他低头看了眼被我攥得发红的手背,无奈笑了:“沅沅,那是假肢,捏再狠也不会疼。”

我猛地松开,脸一下子烧起来:“谁、谁知道你会这么敏感!”

他笑出声,轻轻拍了拍我的肩:“别怕,儿子这么优秀,肯定没问题。”

可查了半天,系统里愣是没有薛煜的成绩。

“奇怪,别人都出了……”我声音都在抖。

薛承礼安慰我:“可能是特殊通道,状元成绩有时候会延迟发布。”

话音刚落,电话响了。是班主任亲自打来的。

“薛煜同学,全市理科第一名,总分比第二名高了整整两分。”

那一刻,我和薛承礼对视一眼,激动得差点跳起来。

可下一秒,薛煜推门进来,脸色冷得像结了冰。

他手里捏着一张纸——志愿确认单的打印件。

“妈。”他盯着我,声音很轻,却像刀子一样扎人,“你改了我的志愿?”

我没敢抬头。

“为什么不问我?你知道我准备了多久吗?清大计算机……那是我从高一就开始追的梦。”

我张了张嘴,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。
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苏淮是谁吗?”他忽然冷笑,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为什么非要避开他?”

我猛地抬头:“你胡说什么!”

“我没有胡说。”他眼眶红了,“你怕我变成第二个你?怕我也被人抢走一切?可我是我,不是你,更不是你过去的影子!”

“啪”的一声,他把那张纸摔在地上,转身就走。

那天晚饭,他坐在餐桌前,一言不发地扒拉着碗里的饭。

我夹了一块排骨想放他碗里,他直接把碗挪开了。

“我不想吃。”

“煜儿……”我声音发颤。

“没事,妈。”他抬起头,眼里含着泪,嘴角却扯出个笑,“反正我都考第一了,去哪儿都行,对吧?”

那顿饭,他吃得眼泪一颗颗掉进饭里。

我没敢劝,也不敢看。

我知道他在生气,可我也知道,他更伤心。

接下来整整三天,他没跟我说一句话。见了面就绕道走,连微信都不回。

直到第四天早上,我起床发现厨房亮着灯。

他系着围裙在煎蛋,锅铲熟练地翻动着。

我站在门口,轻声问:“你……怎么起这么早?”

他头也不回:“给你煮粥。听说小米南瓜粥养胃。”

我鼻子一酸:“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?”

他沉默了几秒,终于转过身,眼神复杂地看着我:“妈,我不是怪你为我好。”

“我是难过……你宁愿偷偷改志愿,也不愿意跟我谈谈。”

我低下头,眼泪砸在地板上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他走过来,轻轻抱住我:“算了,都过去了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了下来,“就算去了交大,我也不会输给他。这一次,是我主动选的路。”

我靠在他肩上,哭得像个孩子。

窗外天光微亮,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
而我知道,属于薛煜的人生,也才刚刚启程。

24

那天,薛煜回学校做优秀毕业生演讲,校方居然特地给我发了正式邀请函,烫金边的那种,搞得跟什么盛典似的。我捏着那张纸愣了好一会儿,心里五味杂陈。

说实话,我不太想去。

毕竟当年那件事……说到底,是我亏欠了他。

可转念一想,人这一辈子,躲得了一时,躲不了一世。错就是错,该面对的总得面对。

于是,我还是穿了件素净的米色针织裙,踩着低跟鞋,准时坐在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。

礼堂里人不少,大多是家长和老师,还有些学生趴在栏杆上往下瞅。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,阳光从侧窗斜斜地洒进来,照在舞台中央那片聚光灯下——像极了某种审判台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
薛煜从小就是个记仇又嘴毒的主儿,虽然表面乖巧,背地里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编成段子讲一遍。

我估摸着他今天八成要当众揭我老底:当年高考志愿篡改事件始末,主角正是我这个亲妈。

我低头搓了搓手心的汗,心想:来吧,该怎么罚我都认。

音乐停了,掌声响起。

薛煜穿着一身熨帖的白衬衫黑西裤走上台,头发剪得清爽利落,眉眼比小时候更锋利了些,但笑起来还是那副欠揍的温柔样。

他拿起话筒,清了清嗓子。

“今天站在这里,其实我最想感谢的人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台下,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脸上,“是我妈。”

我猛地抬头,瞳孔地震。

啥???

全场安静了一秒,随即爆发出一阵轻柔的惊叹声。

“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”他声音很稳,带着点笑意,“没有她,就没有今天的我。”

我:?????

这剧本不对啊!你不是应该指着我说“这位女士曾在高考前偷偷登录我的账号,把我的第一志愿从清华大学改成兰州大学”吗?!

结果他继续道:“我妈从小就特别注重培养我的独立意识。记得我六岁那年想养一只仓鼠,她说可以,但前提是‘你自己喂、自己铲屎、死了你也别哭’。”

台下哄笑一片。

“然后我真的养死了。”薛煜耸肩,“第二天早上发现它不动了,我抱着笼子蹲门口哭了半小时。我妈端着牛奶路过,看了眼说:‘小鳕鱼,生命是严肃的事,下次记得给它晒太阳。’”

全场再次爆笑。

我捂住脸,耳尖发烫。“小鳕鱼”这外号多少年没听过了……当初随口一叫,没想到他还记得。

“她讲故事也从来不像别的妈妈讲《白雪公主》,她讲的是《白雪公主被七个后哥轮流PUA最终觉醒复仇记》。”他一本正经,“她说童话不能只教女孩等王子,得教会她们反杀技能。”

台下有位妈妈当场笑喷了咖啡。

“还有啊,她让我每天负责倒垃圾、叠衣服、给阳台的多肉浇水。她说家务不是女人专属,是家庭成员的基本义务。”薛煜笑了笑,“所以我爸到现在都不敢偷懒,不然我妈一个眼神过去,他就自动抄起拖把开始擦地。”

我忍不住抬头看他,眼眶有点酸。

这些细节……他竟然全都记得。

“最重要的是,她教会我什么叫‘出其不意,永不言败’。”他语气忽然认真起来,“有一次我考试考砸了,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。她直接踹开门,拎着一桶冰水就泼在我头上,说:‘失败不可怕,可怕的是你连爬起来的勇气都被淹没了。’”

全场寂静两秒,随后掌声雷动。

我坐在那儿,整个人像被钉住了。

原来……在他眼里,我不是那个毁掉他人生规划的母亲,而是……这样一个存在?

演讲结束的那一刻,整个礼堂炸开了锅。

一群家长蜂拥而上,围着我问东问西。

“您是怎么做到让孩子这么感恩的?”

“您平时都怎么沟通啊?我家孩子现在一说话就翻白眼!”

“您是不是每天都给孩子做心理建设?”

我一脸懵逼,手里还攥着刚喝完的矿泉水瓶,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。

就在这时,两双手同时伸了过来——一边是薛煜,一边是薛承礼。

“走,我们带你撤。”薛煜笑着挽住我的胳膊,压低声音,“再不跑,他们要把你请去开家长培训班了。”

薛承礼则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我儿子吹得太狠了,我都快信了你是圣母转世。”

我瞪他:“那你呢?这么多年装隐形爸爸,现在倒会装无辜了?”

他咧嘴一笑:“子不教,父之过嘛,我这不是配合演出嘛。”

我翻了个白眼,却被他们父子俩一左一右护着,顺利突围出了礼堂。

外面阳光正好,梧桐树影斑驳,风吹得裙角轻轻晃动。

走到车边,我才停下脚步,回头看着薛煜:“你刚才那一通夸……真的不是讽刺我?”

他挑眉:“你觉得我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损你?”

“那你为什么不说实话?”我声音轻了下来,“你知道当年的事真相。”

他沉默了几秒,忽然笑了:“我知道啊。你是改了我的志愿没错。但我也是故意填错的。”

我愣住: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我不想继承家业。”他靠在车门上,语气平静,“我爸——哦不,我叔,一直希望我接手公司。可我喜欢的是建筑设计,我想去南方读书,看看不一样的世界。但我又怕直接说会被当成不懂事的孩子,所以我就……故意乱填,想着你们肯定会帮我纠正。”

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:“所以你是算准了我会干预?!”

“嗯。”他点头,“我知道你会管我,会替我做决定。因为你从来就没把我当外人。”

我鼻子一酸,差点当场破防。

“结果你真改了。”他笑出声,“而且改得比我预想的还好。我本来只想避开家族企业,没想到你直接把我送进了顶尖学府的核心专业。”

我抬手就想打他脑袋:“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!万一我没改呢?!”

“不会的。”他抓住我的手腕,眼神亮得惊人,“你对我,比对自己还上心。”

我怔住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这时,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——

【统子脱离倒计时:30秒。】

我浑身一震。

【统子,谢谢你。】我在心里默默开口。

谢谢你这些年替我遮掩那些情绪、帮我维持这个“完美母亲”的假象。

如果不是你,我可能早就撑不住了。

系统:【也谢谢你。】

我一愣。

【谢我什么?】

【谢你救了那只小猫。】它的声音温和了许多,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重担,【那天雨夜,你冲进马路把它抱回来的时候,我就知道,你值得被托付这段缘分。祝你今后一切顺利。再见。】

话音落下,那股长久以来盘踞在我脑海中的机械感彻底消失了。

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,渗入心底。

我站在原地,久久未动。

直到薛煜伸手揉了揉我的发:“妈,发什么呆呢?”

薛承礼也凑过来,递了瓶冰镇柠檬茶:“晒了半天,喝点水。”

我接过瓶子,指尖微颤,抬头看着他们父子俩——一个满头大汗却笑得灿烂,另一个皱着眉假装嫌弃实则偷偷帮我挡太阳。

我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,轻轻笑了笑。

原来这一切,并非阴差阳错。

而是命运绕了一大圈,终于把该归还的温暖,一件件还给了我。

——

番外·薛煜视角

小时候,保姆阿姨带我去公园玩。

别的小孩都有妈妈牵着手买棉花糖、坐旋转木马。

我没有。

我问阿姨:“你是我妈妈吗?”

她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包掉地上:“哎哟我的小祖宗!可不敢乱叫!我是雇来的!”

我当场就瘪嘴了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回家后扑到薛承礼腿上告状:“他们都有妈妈,为什么我没有?”

薛承礼当时正在看文件,笔尖一顿,沉默了很久。

第二天,我就见到了她——我的新妈妈。

她穿着一条碎花裙子,蹲下来平视我,笑着说:“你是小鳕鱼吗?我听说你最爱吃鳕鱼堡。”

我傻乎乎点头。

她一把抱住我:“那以后我就是你的鳕鱼妈妈啦。”

那时候我觉得,她是全世界最好的人。

可后来……她变了。

她开始不给我吃饱饭,冬天只给我穿旧毛衣,幼儿园小朋友抢我橡皮、推我摔跤,我去告诉她,她冷冷地说:“别人怎么不欺负别人?是不是你自己太软弱?”

我渐渐不敢说话了。

薛承礼偶尔打电话回来,问我过得好不好。

我想哭,但只要我一开口,她就会掐我的大腿,笑着对电话那头说:“薛总放心,孩子好得很,天天开心呢。”

直到那个雨夜。

我发烧到三十九度,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。

她不仅没送我去医院,反而把退烧药藏起来,说“小孩子发烧是排毒”。

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,门突然被撞开了。

她冲进来,浑身湿透,怀里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奶猫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,妈妈回来了!”她抱着我又是量体温又是灌药,忙了一整夜。

从那天起,她像换了个人。

给我买新衣服、陪我写作业、周末带我去科技馆。

还会趴在地上模仿恐龙追我,逗得我哈哈大笑。

最神奇的是,她居然真的找到了那只流浪猫的主人,登报寻人,最后亲手把猫送回去。

我悄悄问她:“你以前为什么不喜欢我?”

她摸着我的头,声音很轻:“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你。但现在我知道了——爱就是,宁愿自己淋雨,也要把伞偏向你。”

十三年,我一直以为她是我的亲妈。

直到高中体检,医生看到我的血型记录,随口说了句:“你跟你爸完全不匹配啊,不像亲生的。”

我查了资料,才知道真相。

我是叔叔收养的侄子,父母死于车祸。

而现在的妈妈,怀上了她的亲生孩子。

我开始害怕。

她会不会有一天觉得我是累赘?

家产本该属于她亲生的孩子,我凭什么继承?

于是,我干了件蠢事——高考志愿全乱填。

成都的学校写成哈尔滨,理工科填成艺术类。

我想:只要你帮我改回来,就说明你还爱我。

如果不愿管我……那我也该放手了。

结果你不仅改了,还改得那么精准。

当我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,我躲在厕所哭了好久。

后来你得知真相,盯着我看了足足五分钟,然后冷笑:“你以为你是sacrificial lamb(牺牲羔羊)?少给自己加戏了!真想报答我,以后多带带你妹就行。”

我红着脸抱着刚出生的妹妹,脚边是那只失而复得的白猫——白雪。

我低头对她讲睡前故事:“从前有个白雪公主,她有七个后哥,每个都想让她内耗……但她学会了设立边界,最后活成了自己的女王。”

妹妹咯咯笑,伸手抓我的脸。

窗外月光如水。

我知道,我不是谁的替代品。

我是被真心爱着的孩子。

刚刚好。

完结